鹤顶红的瓷瓶在妆奁里泛着幽幽红光,云澜曦指尖刚触到瓶身,忽听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冰离脸色惨白冲进来:“小姐!令嫔娘娘在太后宫里晕倒了,说是用膳时中了毒,陛下正往未央宫赶来!”
寒意瞬间窜上脊背。云澜曦猛地推开妆奁,却见本该藏在深处的银簪不翼而飞。殿门轰然洞开,萧逸轩龙袍翻飞而入,目光如刀剜在她脸上:“云澜曦,你可知罪?!”
“陛下明鉴!”云澜曦扑通跪地,余光瞥见沈温艳被谢若婷搀扶着踏入殿内。小姑娘面色苍白如纸,发间东珠歪斜,活脱脱一副受害者模样:“陛下,方才臣妾在太后宫里用了云才人的点心,不过半盏茶功夫就腹痛难忍......”
“住口!”太后苏婉兰拄着鎏金拐杖颤巍巍走来,满头珠翠随着怒意晃动,“哀家最见不得后宫自相残杀!哀家疼爱的婉儿好心提携新人,竟养出你这等毒蛇!”
云澜曦猛然抬头,正对上耿婉莹藏在太后身后的冷笑。原来沈温艳中毒是假,引君入瓮才是真。她死死攥住裙摆:“太后、陛下,臣妾从未送过点心,定是有人栽赃!”
“栽赃?”李德全捧着证物匣子上前,里面赫然是沾着鹤顶红的银碟,还有那支刻着罂粟花的银簪,“这银碟在云才人厨房找到,簪子......是从令嫔娘娘发髻里取下的。”
沈温艳适时地呜咽出声:“云姐姐,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那日在永巷,你说要为夏姐姐报仇,我以为你只是说说......”她的哭声引得太后眼眶泛红,萧逸轩更是怒不可遏,将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杖责三十,降为更衣!即日起禁足永巷!”皇帝的声音冰冷如铁。云澜曦还未辩驳,就被侍卫按在地上。刑杖落下的瞬间,她望见沈温艳躲在太后身后,朝自己比了个割喉的手势,那双杏眼里的阴鸷与孩童面容格格不入。
三十杖毕,云澜曦已疼得几近昏厥。冰离哭着要扶她,却被侍卫粗暴推开。恍惚间,她听见宣读圣旨的尖细嗓音:“令嫔沈氏,晋为令贵嫔......”
永巷的霉味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云澜曦趴在冰凉的石板上,听着远处传来的礼乐声。冰离跪在一旁替她擦拭伤口,眼泪滴在溃烂的皮肉上:“小姐,定是耿贵妃她们偷了银簪设局......”
“不只是耿婉莹。”云澜曦咬牙撑起身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温艳敢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演戏,背后定有太后默许。”她想起太后看耿婉莹时那慈爱的眼神——难怪沈温艳能如此肆无忌惮,原来早就攀上了最粗的大腿。
深夜,永巷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云澜曦强撑着起身,透过门缝看见谢若婷提着食盒站在月光下。“云更衣这副模样,当真让人心疼。”谢若婷将食盒踢到她面前,艳丽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扭曲,“你以为找到银簪就能扳倒令贵嫔?她可是太后钦点的‘乖孩子’。”
食盒打开,里面不是饭菜,而是夏芊羽的遗物——那支缠枝莲银哨。谢若婷蹲下身,指尖挑起云澜曦的下巴:“告诉你个秘密,夏美人临死前喊的不是安薇薇的名字,而是......”她故意拖长尾音,在云澜曦耳边轻声道,“沈——温——艳。”
云澜曦猛地攥住她手腕,却被谢若婷反手甩开:“省点力气吧。令贵嫔说了,只要你安安分分待在永巷,就留你条活路。”她转身离去时,云澜曦看见她腰间挂着的香囊——正是沈温艳宫里独有的百合香。
更鼓声中,云澜曦握紧银哨。伤口的剧痛让她愈发清醒,沈温艳能借太后之势将她打入尘埃,她便要从根源上斩断这层庇护。望着永巷上方巴掌大的天空,她将银哨贴在胸口,低声道:“等着吧,你们欠的血债,我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远处未央宫灯火辉煌,沈温艳晋升的宴席还在继续。觥筹交错间,新晋令贵嫔捧着太后赏赐的玉镯,天真无邪的笑容下,藏着比夜更深的算计。而在黑暗的永巷深处,复仇的种子正在血与泪中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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