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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内容]第5章：猩红狩猎

午夜十一点四十五分，月光像被打碎的玻璃渣，从窗帘缝隙里漏进公寓房间。上官沁扶着书桌边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视线扫过熟悉的一切——桌角喝剩的可乐还冒着水珠，翻开的高三课本摊在那里，生物书上神经元的图谱被她无意识画了好几个圈。

空气里飘着紫藤花香洗衣液的味道，混着楼下夜宵摊飘来的葱油饼味。楼下马路传来鸣笛声，接着是刹车的尖锐摩擦声。这些声音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她脑子里紧绷的弦。

真的回来了。

上官沁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在副本里沾满黑血和泥垢的掌心，此刻干净得能映出窗外霓虹灯的颜色。手腕上那道被玫瑰夫人指甲划开的伤口不见了，只有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在微微跳动。

她往口袋里摸，黄铜怀表硬硬的还在。表带边缘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旧，表盘是深邃的黑色，什么花纹都没有，就像块普通的旧怀表。

"结束了？"她对着空房间轻声问。话刚出口，就听见客厅挂钟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时针颤巍巍地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

公寓里的温度突然降了。

上官沁打了个寒颤，不是空调的冷风，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凉意。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凌晨的街道空旷，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把梧桐树叶的影子拉得老长。

街角那个卖烤红薯的大爷还没收摊，铁皮桶里的火光明明灭灭。上官沁的眼睛突然刺痛了一下，真实之眼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

在夜视能力下，烤红薯摊的火光变成诡异的蓝绿色，大爷佝偻的背影周围萦绕着灰黑色的雾气。他抬起头，朝着上官沁的方向咧嘴笑，嘴里露出两排又尖又细的牙齿。

上官沁猛地松开窗帘，心脏狂跳。她冲回书桌前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日期——6月15日，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她在副本里待了至少二十个小时，现实世界却只过了不到十分钟？

咔嗒。

黄铜怀表突然自己转了起来。

上官沁攥住怀表，金属外壳冰凉刺骨。表盘上的指针像受惊的虫子，疯狂地顺时针转圈，发出齿轮摩擦的刺耳声响。她把表贴近耳朵，里面传来细密的敲打声，不是机械运转，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轻轻叩击。

十二点整。

墙上的挂钟准时敲响，铛——铛——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显得特别突兀。第一声钟响落下的瞬间，怀表的指针突然停住，死死钉在十二点的位置。

表盘浮现出一行血红的字迹，像用血刚写上去，边缘还在往下渗：【猩红狩猎开始】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上官沁的汗毛瞬间全竖了起来。她家在17楼，电梯十二点就停运了，楼梯间的门晚上会锁死。而且这个敲门声很奇怪，不是电子门铃的叮咚声，是手指直接敲在防盗门铁皮上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上面。

"姐姐？"门外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在家吗？能帮我一下吗？"

上官沁握紧银匕首——她回来后特意从行李箱底层翻出来的，刀刃上还留着玫瑰夫人黑色血液的痕迹。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出去。

猫眼外站着个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红色连衣裙，光着脚站在冰凉的走廊地板上。手里攥着一盒火柴，火柴盒旧得边角都卷了起来。她的脸冻得通红，鼻尖挂着泪珠，大眼睛在昏暗的走廊灯下显得格外空洞。

卖火柴的小女孩。

上官沁的心沉了下去。玫瑰夫人最后说的话在耳边炸开——那些怪物会跟着怀表来到现实世界。

"姐姐..."小女孩又敲了敲门，声音轻飘飘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太冷了...能不能给我一根火柴取暖？就一根..."

上官沁盯着猫眼，视线扫过女孩的脚踝。皮肤冻得发紫，脚趾蜷缩着，却连一丝白气都没呼出来。正常人在17楼的温度里只穿条裙子，早就冻僵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上官沁压着嗓子问，手悄悄拧开门链。

门外安静了几秒，然后响起火柴划亮的声音。橘黄色的火光在小女孩手里跳动，照亮她半边脸。她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细小的牙齿："我迷路了...妈妈说找不到家就找亮着灯的窗户敲门。姐姐你看，火苗里有漂亮的东西。"

上官沁的瞳孔骤缩。在真实之眼下，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火焰。火苗是诡异的蓝紫色，里面蜷缩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正发出无声的尖叫。

"你不是要取暖。"上官沁猛地拉开门，银匕首对准女孩的胸口，"你想要我的命。"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浮现出纯黑色的瞳孔，像两滩化不开的墨。手中的火柴明明灭灭，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姐姐真聪明。"她咯咯地笑起来，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玻璃，"那些火里的人说...吃了聪明人的眼睛，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话音未落，她空着的那只手突然变形，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五根手指长长了三倍，指尖变得像手术刀一样锋利。

上官沁早有准备，侧身躲过这一抓。利爪擦着她的脖颈过去，带起一阵冷风，在她锁骨上留下五道浅浅的血痕。

"呀！"小女孩发出失望的叫声，身体突然像壁虎一样趴在墙上，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姐姐跑不掉的...就像那些火里的人一样。"

上官沁退到客厅中央，环顾四周。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书架上的书歪歪扭扭，好像随时会掉下来砸中她；沙发上的抱枕鼓起奇怪的形状，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变成了黑色，直勾勾地盯着她。

"真实之眼。"她低喝一声，双眼泛起淡蓝色的光芒。

房间里的景象立刻变了。地板上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墙壁上爬满暗红色的血管状纹路，全家福里的人脸扭曲成怪物的样子。小女孩的身体周围缠绕着浓郁的黑雾，黑雾里伸出无数只小手，抓挠着空气。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上官沁握紧匕首，手背的青筋因用力而突起。

"我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啊。"怪物歪着头说，声音忽远忽近，"一个好可怜的小女孩...在雪夜里冻死了...但火里的声音告诉我，只要吃够一百个聪明人的眼睛，就能活过来了。"

它突然从墙上跳下来，像颗红色的炮弹直扑上官沁！

上官沁往旁边一滚，躲开攻击。怪物撞在沙发上，布艺沙发瞬间被利爪撕成碎片，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棉絮。上官沁趁机绕到它身后，银匕首对准它的后心刺过去。

当——

匕首像刺中了钢板，弹了回来。怪物转过身，咯咯地笑："姐姐的小刀子好痒哦。"

上官沁的心沉了下去。这东西的防御力比玫瑰夫人还强，普通攻击根本没用。她瞥了眼自己锁骨上的伤口，鲜血正顺着皮肤往下流，滴在白色的T恤上，晕开一朵暗红色的花。

血...

上官沁突然想起在副本里最后时刻，银匕首刺入玫瑰夫人心脏时的触感。她毫不犹豫地用流血的手指握住刀刃，把血抹在上面。

"嗡——"

银匕首发出一声轻颤，刀身瞬间被染成鲜红色。玫瑰花纹在血色中浮现出来，沿着刀刃缓缓旋转，散发出灼热的温度。

怪物看到红光，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身体开始后退："不...不可能...那把刀..."

"看招！"上官沁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过去，银匕首带着红光刺向怪物的胸口！

噗嗤——

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匕首没柄而入。怪物的身体像被点燃的汽油桶，瞬间被红光吞噬。它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在红光中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原地只留下一盒烧焦的火柴，还有一股焦臭味。

上官沁喘着粗气，握刀的手微微颤抖。银匕首上的红光慢慢褪去，变回普通的样子，只是刀身上的玫瑰花纹更清晰了些。她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

外面的景象让她浑身冰凉。

城市各处都亮起了诡异的光芒。远处一栋高楼上，站着个戴着红色兜帽的高大身影，手里拿着望远镜，正朝着她的方向看。街道上，一辆南瓜形状的马车狂奔而过，车轮碾压地面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十字路口，一个铁皮人缓慢地走着，关节处冒出白色的蒸汽，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烧焦的脚印。

"原来如此..."上官沁喃喃自语，"玫瑰夫人说得对，这里已经变成第二个猩红爱丽丝了。"

这场狩猎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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