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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诏烙心

“梁宫……出事了。”

冰冷的宣告如同淬毒的冰锥,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刺骨的寒意,狠狠凿进棺材铺凝滞的空气里。宇文珩深潭般的黑眸死死锁住我,里面翻涌的惊涛骇浪——难以置信的惊愕、被触及逆鳞的狂暴怒意、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寒冰风暴,瞬间冻结了周遭的一切。

他掌心中,那卷细薄的白色绢帛已被揉捏成一团皱褶的废纸,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惨白,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仿佛要将那承载着惊天秘密的绢帛连同我的心脏一同捏碎!

梁宫……出事?!

这五个字如同万钧重锤,狠狠砸在摇摇欲坠的心防上!巨大的惊骇瞬间攫住了心脏,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手中的黑面饼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泥地上,滚了几圈,沾满污浊。

父皇?母后?还是……整个大梁?!

“出……什么事了?!”我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尖锐变调,带着破碎的嘶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死死盯住他那双燃烧着骇人火焰的黑眸,“告诉我!宇文珩!梁宫怎么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手扼紧了咽喉,几乎无法呼吸。方才还炽热燃烧的逃跑念头,在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面前,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绝望。皇宫的玉兰、熏香的锦被、芙蓉酥的甜香……所有温暖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轰然碎裂,被眼前男人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和杀意所取代。

(内心自白:父皇!母后!不……不会的!大梁……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文珩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他没有立刻回答,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致——有对绢帛内容的震怒,有对我此刻失态反应的冰冷审视,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灼?

(内心自白:蠢!看她这副模样……竟似毫不知情?梁帝老儿……竟连亲生女儿也一并瞒了?还是……这惊恐也是伪装?)

他深潭般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在我因惊骇而煞白扭曲的脸上来回扫视,仿佛要穿透皮囊,直窥灵魂深处最细微的波动。那紧握绢帛碎屑的手,指节捏得愈发惨白。

铺子角落的阴影里,瘸腿老周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低垂着,死死盯着自己沾满泥污的鞋尖,如同凝固的石雕,大气不敢出。昏黄的油灯火焰疯狂摇曳,将棺材铺内林立的惨白棺木影子拉得如同幢幢鬼影,在墙壁上张牙舞爪。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每一息都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

终于,宇文珩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掌。那团皱巴巴的绢帛碎屑无声地飘落在布满灰尘的木桌上。他深潭般的黑眸里,狂暴的怒意如同被强行压入冰层的熔岩,沉淀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残酷。

“七日前。”他开口了,声音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如同裹着冰碴的巨石,狠狠砸下,“梁帝突发恶疾,呕血昏迷,至今未醒。”

父皇?!呕血昏迷?!

如同晴天霹雳!我眼前猛地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巨大的悲痛和恐慌瞬间淹没了所有!

然而,宇文珩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如同宣读着最残酷的判词:

“监国太子萧景琰,”他微微一顿,深潭般的眸底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与厌恶,“于次日,以‘清君侧,护国本’之名,调动禁军,血洗宫闱。”

血洗宫闱?!

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之上!

“长信宫总管太监刘瑾,伏诛。”

“凤鸾殿掌事女官苏暮雨,杖毙。”

“左卫上将军秦岳……阖府上下七十三口,尽诛。”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如同冰冷的丧钟,随着他毫无感情起伏的陈述,重重敲击在耳膜上!刘公公慈祥的笑脸,苏姑姑严厉却温暖的叮咛,秦将军那柄曾教我骑马射箭的玄铁重剑……所有鲜活的影像在脑海中轰然碎裂,化为血淋淋的尸骸!

不……不可能!

皇兄他……他怎么会?!他素来仁厚……

(内心自白:清君侧……护国本……借口!全是借口!皇兄……你究竟想做什么?!)

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被至亲背叛的冰冷绝望如同毒藤般死死缠紧了心脏,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喉咙里发出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咽。

“……中书令顾维雍,”宇文珩冰冷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摇摇欲坠的神智,“率门生故旧二十七人,于金銮殿前……死谏。”

顾师?!

那个两鬓斑白、教我读圣贤书、告诉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顾师?!那个会在御书房因政见不合与父皇争得面红耳赤、却始终对大梁忠心耿耿的顾师?!

“……血溅丹墀。”

冰冷的四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彻底击碎了所有残存的侥幸。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冰冷的棺木,摇曳的鬼影,宇文珩那张冷酷的脸……全都扭曲旋转起来。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寸理智,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顺着冰冷的木架向下滑去。

一只手,一只骨节分明、带着滚烫温度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攫住了我的手臂!

巨大的力量传来,硬生生阻止了下滑的趋势!身体被那股蛮横的力道拽得向前一个踉跄,重重撞进一个坚硬如铁、却散发着滚烫热意的胸膛!

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属于旷野的冷冽气息,瞬间充斥了鼻腔。

是宇文珩!

他不知何时已从长凳上站起,近在咫尺!那双深潭般的黑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里面翻涌着未熄的暴怒、冰冷的审视,还有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崩溃所激起的、极其不耐烦的烦躁。

(内心自白:麻烦!哭有什么用?!梁帝老儿还没死呢!)

“哭够了吗?”冰冷的声音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耳畔,“梁帝还没咽气!你的眼泪,留给该哭的人!”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因悲痛而麻木的心上。我猛地抬起头,盈满泪水的双眼死死瞪着他,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冲垮了悲伤:“宇文珩!你……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一直都知道!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想着逃跑……想着回宫……你心里是不是在嘲笑我?!嘲笑我这个亡国的公主?!嘲笑我的天真愚蠢?!”

积压的恐惧、绝望、被欺瞒的愤怒、对至亲安危的揪心……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倾泻而出!我不管不顾地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他铁钳般的桎梏!

“放手!你这混蛋!放开我!”

挣扎徒劳无功,反而被他更紧地禁锢在滚烫的胸膛前。他深潭般的黑眸里寒光乍现,带着一种被冒犯的狂怒:“闭嘴!再嚎一声,本王现在就掐断你的脖子!”

赤裸裸的死亡威胁!巨大的恐惧瞬间扼住了嘶吼的喉咙。我僵在他怀里,身体因极致的悲愤和恐惧而剧烈颤抖,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

他深潭般的黑眸死死盯着我盈满泪水、布满绝望和恨意的脸,胸膛因未平的怒意而起伏。那紧箍着我手臂的铁钳,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内心自白:蠢!蠢得挂相!现在掐死她……那密诏……)

一丝极其矛盾、极其隐晦的挣扎,如同幽暗的火苗,在他眼底最深处疯狂跳动了一瞬,随即被更深的暴戾强行压下。

他猛地松开钳制,如同丢弃一件碍事的垃圾,将我狠狠推开!

“砰!”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木架上!腐朽的木屑簌簌落下!肩胛处的烙印狠狠撞击木架,剧痛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我痛得蜷缩起来,剧烈地喘息着,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的呜咽和悲鸣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盈满泪水的双眼,如同受伤的幼兽,死死瞪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矗立的男人。

铺子里死寂得可怕。只有油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角落里老周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宇文珩不再看我,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秽。他深潭般的黑眸转向角落里几乎要将自己缩进阴影里的周大川,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药。”

周大川如同被赦免的死囚,浑身一颤,立刻拄着拐杖,连滚爬爬地再次扑进里间。片刻后,他捧着一个巴掌大小、同样黑黝黝的粗陶罐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主……主上……这是阿箬婆婆留下的……专治外伤……生肌……”周大川的声音抖得不成调。

宇文珩看也没看那陶罐,冰冷的命令再次砸下:“滚出去守着。”

“是!是!”周大川如蒙大赦,拄着拐杖,拖着空荡荡的裤管,踉跄着退出了铺子,还极其小心地带上了那扇破木板门。隔绝了门外腐朽的气息,却让铺子内的空气更加凝滞、冰冷。

昏黄的灯光下,只剩下我和他。

宇文珩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粗陶罐,揭开盖子。一股浓烈刺鼻的、混合着辛辣和草腥的药味弥漫开来。他看也没看蜷缩在角落、如同受伤小兽般的我,径直走到铺子中央相对空旷处,背对着我,动作干脆利落地开始解开自己湿透的黑色劲装。

衣带松开。湿冷的布料被剥离。线条冷硬、贲张有力的背部肌肉和紧实的腰身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古铜色的皮肤上,除了新近结痂的臂弯伤口,还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旧伤痕——刀疤、箭孔、鞭痕……如同最残酷的勋章,无声诉说着血与火的过往。

而在那宽阔脊背的中央,一道深可见骨、如同蜈蚣般狰狞扭曲的旧鞭痕,斜斜贯穿了整个背脊!那鞭痕的颜色暗沉发黑,边缘肌肉扭曲虬结,显然年代久远,却依旧带着令人心悸的凶戾气息!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道狰狞的旧鞭痕攫住。一股莫名的、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内心自白:这鞭痕……这走向……这力道……好熟悉……)

三年前……冷宫……血泊……那个被他鞭打至昏迷的敌国少年……那个失控的、充满了屈辱和恨意的夜晚……

难道……难道是他?!

巨大的震惊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所有的悲痛和愤怒!我死死地盯着那道鞭痕,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宇文珩仿佛毫无所觉。他拿起粗陶罐,用两根手指挖出一大坨墨绿色、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粘稠药膏。然后,极其随意地、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粗暴,反手将药膏抹向臂弯处那道新结痂的、依旧红肿的伤口!

动作毫无章法,药膏涂抹得厚薄不均,有的地方堆积着,有的地方根本没抹到。那粗鲁的动作显然牵动了伤口,他浓黑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内心自白:麻烦!这点小伤……)

看着他笨拙而粗暴的动作,再想到臂弯伤口深处曾被雪蚕蛊钻入的屈辱,心头那点震惊和寒意,莫名地被一种荒谬的、混合着无奈和一丝极其微弱恼火的情绪取代。

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狼王,处理起自己的伤来,简直……惨不忍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扶着冰冷的木架,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桌边,拿起另一个干净的粗陶碗,又从周大川留下的水桶里舀了些浑浊的凉水。

然后,走到他身后。

宇文珩涂抹药膏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没有回头,但背部贲张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感知到危险的猎豹!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威压弥漫开来。

“别动。”我的声音因之前的嘶吼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无视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和弥漫的寒意,伸出手,用蘸了清水的布片,极其小心地擦拭掉他臂弯伤口周围涂抹得乱七八糟的药膏和残留的血污。

冰冷的布片接触到滚烫的皮肤。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深潭般的黑眸骤然眯起,里面翻涌起惊怒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杀机!

(内心自白:她……竟敢?!)

“不想伤口烂掉,留下难看的疤,就老实点。”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动作却极其轻柔地继续擦拭,避开那道狰狞的新痂,“这药……不是这样抹的。”

蘸着清水的布片轻柔地拂过伤口边缘,带走污浊和多余的药膏。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与之前他粗暴的自理形成鲜明对比。

宇文珩紧绷如弓弦的身体,在那轻柔的触碰和冰冷的话语下,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丝。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深潭般的黑眸里,翻涌的惊怒和杀意如同退潮般缓缓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困惑和……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僵硬。

(内心自白:这女人……到底……?)

他不再动弹,如同沉默的礁石,任凭我在他背后处理伤口。昏黄的灯光下,他宽阔的脊背如同一堵沉默的山墙,那道狰狞的旧鞭痕在光影中如同蛰伏的凶兽。

我屏住呼吸,用指尖重新挖出陶罐里墨绿色的药膏。这一次,动作极其轻柔、均匀地涂抹在伤口边缘红肿的皮肉上,薄薄一层,如同覆盖上一层湿润的苔藓。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

他背部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做完这一切,我沉默地退后一步。将沾着药膏的手指在粗布衣摆上擦了擦。

宇文珩缓缓转过身。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冷硬的侧脸,湿透的墨发垂落额角。那双深潭般的黑眸沉沉地落在我脸上,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有未消的冰冷,有审视,有巨大的困惑,还有一丝……如同被强行按捺下去的、极其隐晦的探究。

铺子里死寂无声。只有药膏刺鼻的气味和彼此沉重的呼吸。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依旧绷紧。许久,那冰冷低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坠地:

“三日后。”

深潭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死死锁住我盈满泪痕、却因方才的举动而恢复了一丝倔强的脸。

“本王带你……”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我依旧微微颤抖的身体,落在我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手上,那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芒,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声音陡然拔高,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足以撕裂黑暗的暴戾:

“……杀回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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