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追影

潮湿的夜风卷着槐树残叶掠过缉妖司的飞檐，九婴正与文潇说话间，一道熟悉的怒吼划破夜空：“文潇！”

九婴身形微僵，转身便见卓翼宸提着云光剑冲来。少年时的青涩早已褪去，蓝色劲装勾勒出冷峻轮廓，可眼底跳动的火焰，仍与八年前那个雨夜如出一辙。她下意识握紧油纸伞，伞面槐花在月光下泛出血色光晕。

赵远舟却突然踉跄着扶住墙，喉间发出痛苦呜咽：“娘娘，我好疼……”话音未落，他竟转身跌跌撞撞朝地牢方向跑去，背影在廊柱间时隐时现。

九婴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头轻笑：“这戏精，倒省了我动手。我可不想再回那阴冷的地牢发霉。”她甩了甩衣袖，转身迎着卓翼宸走来，裙摆扫过青石板，惊起一片尘埃。

卓翼宸长剑横在胸前，剑尖却始终避开她三寸：“跟我来。”他转身时，发间银饰与云光剑同时轻鸣，恍若故人私语。

前院的槐树下，石桌上还摆着半凉的茶盏。九婴悠然落座，看着卓翼宸将剑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水溅出杯沿：“你为何会来？你口中的赴约到底是什么？”

九婴托腮轻笑，蛇形头饰随着动作轻晃，在卓翼宸眼底投下细碎阴影：“赴的是和你哥哥的约，但想见你也是真的。”她故意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

卓翼宸猛地后退，撞得身后石凳发出闷响。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年花开得格外早，他在市集撞进一个怀抱，女子身上的槐花香混着冷香，让他记了整整十年。此刻眼前人笑意盈盈，比记忆中更艳三分。

“八年前，缉妖司死伤无数，你兄长和我做了个约定。”九婴的声音突然变得悠远，指尖划过杯沿，留下一道冰霜。她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夜，卓翼轩浑身浴血地出现在她面前，腰间玉佩还沾着血迹。

“他说，‘九婴，我护不住阿宸了。’”九婴抬眼望向槐树缝隙间的月亮，“那夜朱厌戾气爆发，前院尸横遍野。若不是我用法术困住后院……”她顿住，看着卓翼宸骤然苍白的脸，“小公子，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要记住——”她倾身向前，吐气如兰，“你是我的。”

卓翼宸的耳尖瞬间红透，连脖颈都泛起薄红。他从未想过，当年那个总爱躲在他身后的少女，竟会用这般大胆的话语将他困住。

“我知小白猿要来，也知你恨他。”九婴皱起眉，想起朱厌周身翻涌的红雾，那熟悉的气息总让她莫名心悸，“可妖身不由己。他体内封印松动，才会失控。”

“我会杀了他！”卓翼宸猛地起身，云光剑龙吟出鞘。

九婴却按住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卓翼宸呼吸一滞。她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只有云光剑能杀了他，但也如他所说，你现在杀不了他。你们可以沟通一下，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两人。”

待卓翼宸握着茶杯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九婴将茶水泼在地上。青砖瞬间结出细密冰纹，她冷笑出声：“文潇这小丫头，倒是警惕。可惜……”她指尖凝出黑雾，将杯底的涣灵散粉末吹散，“这东西对活了千万年的凶兽，可没什么用。”

夜风卷起她的发丝，远处传来朱厌挑衅的嘶吼。九婴轻抚着油纸伞上的焦痕，当年卓翼轩临终前的话犹在耳畔：“阿宸性子倔，若他忘了你……就打醒他。”

槐树沙沙作响，九婴起身时裙摆扫过石桌，落下半片干枯的槐花。她望着卓翼宸离去的方向，眼中笑意渐浓。

大梦归离：衔春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