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痴及滋味

宋军大营的鎏金帐幔被夜风掀起，赵匡胤捏着最新战报的手指微微发颤。

烛火在"陈仓道遇袭"四字上跳跃，将他眼角的皱纹照得如同沟壑纵横的战图。案头那封李煜亲笔书写的《八声甘州》残稿突然在记忆中翻涌，墨迹未干便被焚毁的决绝，与此刻山道上连环雷车的轰鸣渐渐重叠。

"陛下，前军折损三成！"副将的声音带着恐惧。赵匡胤却忽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帐外栖息的寒鸦。

他起身走到沙盘前，指尖划过代表李煜军队的赤色小旗，仿佛要将那抹红揉进掌心。这位黄袍加身的帝王，此刻眼中竟泛起罕见的痴迷："李煜......果然没让朕失望。"

三更天的冷雨突然倾盆而下，赵匡胤独自站在帐外，任由雨水浸透龙袍。

他想起数年前在汴梁宫宴上初见李煜的场景——那时的南唐后主白衣胜雪，一曲《玉楼春》唱得满座皆醉，眼波流转间尽是文人风骨。而如今那个执剑挥毫的少年，竟能将《孙子兵法》与现代火器结合得如此精妙。

"传旨，暂缓进攻。"赵匡胤突然开口，惊得值守侍卫浑身一颤。他望着雨幕喃喃自语："朕要看看，你究竟能布出怎样的杀局。"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当年李煜离京时遗落的随身之物，此刻温润的玉质竟让他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悸动。

与此同时，李煜的中军帐内，李重光正在调试改良后的火铳。"兄长，这批火器的射程比上次提高了三成。"少年将领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却见李煜望着雨帘出神。

"重光，你说......赵匡胤此刻在想什么？"李煜忽然转身，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绘满战局的幕布上，"他明知陈仓道是陷阱，却仍派大军深入，究竟是自信能破局，还是......"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

细作浑身湿透，呈上的密信字迹被雨水晕染：赵匡胤亲自坐镇中军，并未按原计划回撤。李煜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发现彻底打破了他的预判。地图上代表宋军主力的蓝旗如蛰伏的毒蛇，正朝着岐山北麓缓缓移动。

"他要与我正面交锋。"李煜握紧拳头，骨节发出脆响，"这个老狐狸，竟想借着兵力优势，逼我在不利地形决战。"

他想起赵匡胤看自己的眼神——那绝不是单纯的敌对，更像是猎手发现势均力敌猎物时的炽热与渴望。

黎明时分，雨势稍歇。两军在岐山南坡对峙，旌旗蔽日。

赵匡胤身披玄铁重铠，在阵前望见李煜骑着白马缓缓而出。少年帝王的战甲上还沾着昨夜雨水，腰间短铳折射着冷光，宛如从水墨画中走出的战神。

"李煜！"赵匡胤的声音穿透晨雾，"朕给你最后机会，归降于我，保你南唐百姓平安！"

李煜却举起竹笛短刃，笑声清亮："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汴梁城的《霓裳羽衣》？今日就让你看看，文人执剑，亦能破万军！"话音未落，宋军阵中突然响起骚动——不知何时，李煜的细作已在宋军营帐埋下硫磺，随着一声令下，火舌瞬间吞没了粮草辎重。

赵匡胤望着冲天火光，心中竟涌起莫名的赞叹。这个少年总能在绝境中寻出生机，那份胆识与谋略，让他既恨又......着迷。"传令，左翼佯攻，右翼包抄！"他握紧缰绳，战马前蹄腾空，"朕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惊喜！"

战场上硝烟弥漫，火铳声与箭雨交织。李煜亲自率领精锐骑兵冲锋，燧发短铳在他手中化作收割生命的死神。当两军短兵相接的瞬间，赵匡胤与李煜的目光穿过血雾相遇。那一刻，刀光剑影都成了背景，两个帝王的眼中只有彼此。

"李煜，你逃不掉的。"赵匡胤挥剑逼退来敌，靠近时低声说道。他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血腥味，竟比后宫任何一位美人的脂粉都要迷人。

"你也一样。"李煜反手刺出短刃，却在即将触及对方咽喉时突然转向，削断了赵匡胤束发的金冠。散落的长发间，赵匡胤看到少年眼底闪过的犹豫，心中竟泛起一丝狂喜——原来你也不忍杀我。

夜幕降临时，双方各自收兵。李煜擦拭着染血的短铳，想起战场上赵匡胤复杂的眼神。那个男人明明有无数次机会置自己于死地，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收手。烛火摇曳中，他铺开素绢，又一次写下未竟的词句，墨迹中隐隐透出杀伐之气。

而宋军大营内，赵匡胤轻抚着被削断的金冠，嘴角勾起危险的笑意。

这场战争早已超越了领土争夺，他要的不仅是南唐的江山，更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少年帝王。"李煜，朕会让你心甘情愿臣服于我......"他对着月光低语，眼中燃烧着占有欲与征服欲交织的火焰。

此刻，岐山的夜空划过一道流星，照亮了两大阵营间弥漫的硝烟。两个帝王的博弈，才刚刚开始。权谋与欲望、征服与被征服的戏码，在烽火中愈演愈烈，而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对决，最终将走向何方，无人知晓......

烬月辞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