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欲望

六月六号，江尧被迫穿上了宋昭点名要求的红色T恤。江尧的衣服多是黑白灰，这样扎眼的衣服，他穿着还真不习惯。

宋昭虽是大学毕业，但人在这种时候总会相信一些玄学的事情。她特意给江尧买了红色、绿色、黄色的衣服，寓意“开门红”、“一路绿灯”和“飞黄腾达”，她自己也买了件旗袍，说是什么“旗开得胜”。

幸好宋扬上学去了，不然看见他这一身，肯定少不了冷嘲热讽一番。

江诚和宋昭开车送江尧去学校，一路上，江诚不停地问，“准考证带了没”“身份证带了没”“涂卡笔有没有备用的”，江尧耳朵都快听起茧，“拜托，我都考了十二年的试了。”

他学的物化生，在本校考，所以有种东道主的安心。考试全程他都做的十分顺利，如果考场里没那么热的话就更好了。

第三天下午考完生物，他拎着文具袋信步走出校门。宋昭穿着鹅黄色旗袍，很好找。“江尧，这儿。”宋昭也很快看见了他，江尧应了声。

他笑着走过去，目光落在旁边抱着一捧花的宋扬身上。花束很大，几乎把她的上半身都遮住。宋扬的脸藏在鲜艳的花后面，在阳光下好像比花还漂亮。

宋昭拉过宋扬的手臂，推着把她往前送，宋扬比宋昭还高两三厘米，因此宋昭还费了点力气，“啧，快去……”

她今天刚好放假，本来不想来的，但还是被宋昭拉去花店，挑了一束花。三株金灿灿的向日葵插在中间，旁边点缀着艳丽的绣球和洋桔梗，被包装之后显得有点过分鲜亮了。

宋扬撇嘴，被推到江尧面前，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给你。”将花一把塞进他怀里。她敢说，要是他敢露出一分嫌弃的表情，她就把花立刻摔在他脸上。江尧接过，和她的手短暂相触，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眉毛却缓缓挑了起来。

仿佛被烫到一般，她后退半步，手背在背后，脚掌在地上碾啊碾的。“嗯…你…考试辛苦了……”好一幅兄友妹恭的画面。宋扬忸怩的举动和话语引得江尧想笑，随即他就笑出来了，少有的笑得灿烂。

“你笑什么？”阳光把她脸上的绒毛照得清晰，像是给她都镀了一层金纱。“没什么。”他望着她的发顶。好像长高了一点，他想。

“终于解脱了啊，”江诚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这孩子，已经比他都高出不少了。“来来来，我们拍个照。”宋昭已经拿出了自拍杆。“咔嚓”，画面定格。四人紧挨在一起，从左到右，依次是，笑出鱼尾纹的江诚，捧着花微笑的江尧，没看镜头但下意识比耶的宋扬，和搂着宋扬肩膀笑得灿烂的宋昭。

为了庆祝，一家人去了西餐厅吃饭，还买了个漂亮的蛋糕。饭桌上暖黄的灯光，和某个角落缓缓流出的音乐，让氛围变得格外融洽，还莫名带上了一丝暧昧。

“考试发挥得怎么样？”江诚突然问，宋昭“啧”了一声，意思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别在吃饭的时候谈这种话题。江尧倒不介意，他从不避讳谈论成绩，因为他在任何时候，在这方面，都没人能教育他。

“挺好的，起码没有大失误。”江尧喝了一口红酒。“哈哈那就好，没有失误我就放心了。”

宋昭温柔地问，“之后有什么计划呀，有没有跟同学约好一起旅游啊？”吃得专注的宋扬也不禁分出两成的注意。

“我想先学车，然后再去旅游。”“可以啊，回去就给你报名。想买什么车？拿到驾照就给你买。”江诚很支持。“没想好呢，到时候再说吧……对了，宋扬的志愿填得怎么样了？”

她切牛排的刀在餐盘上划出尖锐的响声。呵，平时怎么没见他这么关心她呢？现在高考完了，可算逮着机会整她了是吧。

“我就填了两个，第一志愿新海，第二志愿漫中。”一个是漫城最好的中学，也就是江尧所在的学校，一个是排名第二的中学，宋扬所在的初中的高中部。

“哦？”他音调上扬，似乎在表示质疑。“看不起谁呢？考不上新海我就不姓宋！”宋扬气呼呼地喝了口气泡水，在杯子后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江尧也轻抿了一口酒，微微眯眼，与她对视。她的眼睛很美，或许是年纪还小的缘故，清澈得要命。他居然又想到了那个梦，梦中她的眼睛湿润，带着情欲，如夜明珠一般摄人心魄。

一根蜡烛横亘在他们之间，柔美的烛光削弱了他的棱角，莫名透出几分邪魅。“没有，我就问问。”

实在是被两人搞怕了，宋昭和江诚连忙引开话题。“哎呦这家店味道还可以的哇。”“你们听这首曲子，以前江尧比赛弹过的。”“这里装修风格还蛮有艺术气息的嘛。”……

小插曲一下子就过去，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宋昭和江诚今天睡得比较早，进屋前还叮嘱两人早点休息。

十一点半，洗过澡的两人各自窝在沙发一角看纪录片，这是两人共同商议的结果，因为江尧嫌宋扬看综艺时笑得像个傻子，宋扬也觉得江尧看的篮球赛太无聊。

江尧腿长，蜷缩了一些，有时也还是会碰到宋扬的腿。这时宋扬就会踹他一脚，“往那边去！”然后瞪他一眼。

她的脚又白又软，脚底还泛着粉红，小腿覆着薄肌，踹人有点疼。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杀伤力，但他还是往里又蜷缩了一点。

两人无语，十二点，宋扬正准备回房间睡觉，转头一看江尧似乎已经睡着了，蜷缩着，一动也不动。她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腿，“喂…喂…”没反应。“真睡着了啊……”她自言自语。起身想关电视。遥控器不在茶几上，她又在沙发上找了一圈，也没有，难道是被江尧压在身下了？

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机的光。空调吹得她有些冷，把客厅空调调高了两度，又从房间里找了个白色兔毛毯子，不算温柔地给他盖上。她蹲在沙发边，静静地看着他。

睡着的样子比平时顺眼多了，他好白，睫毛好长，眼下有一点乌青，想必是最近学习太累了，今天想放纵一下熬个夜，但没熬住。等等，不会是……猝死了吧？她魔怔了似的把食指放在他鼻子下，还好，还有气。

江尧睁开眼，眼中哪还有半分困意。他刚刚确实睡着了一会儿，但在她给他盖毯子时就醒了，他感觉到她蹲在他面前，半天没动作，然后又把指头伸到他鼻子底下探鼻息，垂下来的头发散发出甜香。他心跳如鼓，以为它要跳出来，差点没忍住伸手按在自己胸口。

宋扬被突然睁眼的他吓了一跳，横在他鼻子下的手立马缩了回去。江尧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她僵在原地，空气凝固了几秒，只剩电视的光照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就那么好看？”他戏谑地看着她。

被抓包的尴尬让她的耳朵爆红，但还是梗着脖子嘴硬地反驳，“怎么，长那么好看不就是给人看的吗？”她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制住。他的手烫得惊人，拇指略微粗糙，摩挲着她腕间凸起的骨头，有点痒。

“放手！”宋扬呲着牙，又作势要咬他。江尧这次很听话的，放开了她。很明显，是被她的话取悦到了。仔细想想，宋扬虽然一直攻击他的人，但好像还真没攻击过他的脸和身材。

宋扬没了束缚，立马起身，大步走回房间，背影僵硬得像块钢板。

江尧起身关掉电视，回了房间。客厅里静了下来，但深夜，某人的房间里，似乎又若隐若现的传出细微的喘息。

理智在颅内尖锐地鸣叫，可身体却背叛得彻底。冷水冲过后背，江尧把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瓷砖上，水珠顺着紧绷的腹部滚落，又在下身隐去。

掌心里还残留着她手腕的触感，纤细的，微凉的，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下脉搏的跳动。他盯着自己的右手，指节微微发麻，仿佛刚才触碰的不是肌肤，而是一块烙红的铁。眼底的欲望还未褪去*************

***********************************************他想起她手腕上淡青的血管，好想在上面咬一口，就像她以前也咬在他手腕上一样。不，他要留下比她更深的痕迹。

瓷砖映出他带着情欲和怒意的脸，他撇过脸，不敢看那双眼睛，怕看见里面翻涌的肮脏的欲望。他突然狠狠锤了一下墙壁。指关节的钝痛让他短暂清醒——她是你妹妹。

她是你妹妹，她和你是被命运捆绑的家人。

这个认知像一把刀，每次呼吸都割得更深。罪恶感如潮水般涌上来。

如果说第一次的梦是个意外，那后来的几次呢？他无比清醒自己在想着谁、做什么，但他还是做了，这又算什么？

“江尧，你该不会——”他在心里问自己。

该不会什么？该不会喜欢她？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凭什么？凭什么她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和纠结？那个总是和他争锋相对的妹妹，总是挑衅他、骂他的讨厌鬼，总是龇牙咧嘴瞪他，又在他逼近时露出一丝慌乱的怂包……凭什么她能在隔壁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自己却像一个阴暗爬行又容易发情的鬼一样，在浴室里做出这样不堪的事？

他甚至幻想，幻想她会不会此刻正站在氤氲的水雾外，用她那惯有的讥诮的表情，对他说，“江尧，你恶不恶心？”

当灭顶的快感如浪潮般席卷而来，浴室里迸发出腥咸的气味，和沐浴露的清香混在一起。他终于，在这场一个人的情事里，完成了对自己的凌迟。

江尧，你真是疯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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