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到了旅行开始的那天,宋扬追悔莫及,早知道就不跟他来了,当时就一口咬定不去会怎样啊!一时逞能,现在好了,两人坐在高铁上大眼瞪小眼,尴尬得要死过去了。
不管了,睡觉。宋扬两眼一闭就是睡,睡到一半被车上的空调冻醒。她的座位靠窗,不方便拿行李架的东西,只好戳戳江尧的手臂。“喂……帮我拿一下外套,在我书包里。”江尧一幅“活该穿那么少”的表情,站起身在行李架上翻找了起来。
一件蓝色开衫丢到了宋扬怀里,“喏,”他坐回位置,“赶紧穿上,别半路病倒了我还得给你扛回去。”她乖乖把衣服穿上,还不忘把扣子全扣上,然后继续睡觉了。
“您的房卡,1207和1208,出电梯左转。”她还没有一个人出游的经历,因此紧紧跟在江尧身后,“你住1208。”他走到房门口停下来,刷卡进门,开了灯,从衣柜、床底到卫生间,检查好房间没有任何安全隐患后,才去到他自己的房间。
这人还蛮有安全意识的,宋扬感慨到。
睡了几个小时,下午,他们出酒店,准备夜爬泰山。现在不是旺季,人不算多,多数都是高考完的学生,又是在山东,到处都是高个帅哥和明艳美女,宋扬爬了一路眼睛也亮了一路。江尧看着旁边不停犯花痴的人,翻了个白眼,撇撇嘴。无语,没眼光没眼光!
凌晨一点的的泰山脚下,气温下降,风也大了起来。宋扬双腿酸痛,肺也快炸了,不想再去追前面爬得飞快的人,“咚”的一声坐在石阶上,手肘撑在双腿上,任凉风吹拂,希望汗液的蒸发能吸走一些热量。
半天了后面的人还没跟上来,江尧折返回去,用脚背踢了踢她的屁股,“爬不动了?”宋扬没说话。江尧也顺势坐下来,“让你平时不锻炼。”宋扬往旁边挪了几厘米。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揉成一团,像是某种连体生物。
十八盘的台阶如一道垂悬的银河,宋扬看见了一个挑着方便面的老人。扁担深深嵌进肩膀的肉里,月光下他身上的汗泛着丝丝银光,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艰难,像座被风化的石碑。
她走过去,问,“师傅,您这方便面多少钱一桶?”“二十。”她犹豫了几秒,有点无措,这比她想象的贵一点……最后她还是咬牙买了两桶。
“多少钱?”江尧见宋扬拎着两桶泡面。“二十。”“不是,二十?你钱多烧的吧?”宋扬扔了一桶到他腿上,“别废话,吃。”然后坐下,拿出保温杯,用里面的水泡起了面。江尧无奈叹了口气,也跟着泡了起来。
爬了三个多小时,两人也有点饿了,连这普通的红烧牛肉面也变得格外美味。热气糊住了宋扬的眼镜,看不见江尧看她的眼神。快速吃完,两人又歇了一会儿,才又开始爬。
第一缕金光刺破云海时,山上的薄雾以肉眼可见可见的速度消散,江尧和宋扬站在山顶,享受着美景,连身边站着谁都差点忘记。或许是古文背得太熟了,江尧一下就想起了那句,“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水汽凝结的露珠附在山石上,有些滑。宋扬正想要再向前一步,却踩上了湿润的青苔,不小心滑了一跤。江尧眼疾手快地捞了她一把,掐住她的胳肢窝把她拎了起来,轻松得像拎一只小鸟。
站稳后,她揉了揉胳肢窝,道了声谢谢。江尧扶了一下墨镜,望向远处,“看着点儿,别摔死了。”和以前一祥,憋不出什么好屁。
山顶上的风更大了,宋扬擦擦汗,裹紧身上的冲锋衣,荧光绿色的冲锋衣,和江尧的黑色冲锋衣形成鲜明对比。那是宋昭旅行前特地给她买的,说是鲜艳一点,防止江尧找不到。
又冷又热的感觉让宋扬打颤。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打开手机,开始疯狂拍照。江尧也开始拍,不过除了景色,还微微侧身,把旁边的人也拍了进去。金光把她的瞳孔映出琥珀色,冲锋衣领遮住下巴,脸上被抹了几道土色,看起来有点滑稽。
他抬手抹去她她脸上的脏污。她的脸好小,好滑,好嫩,果然还是小孩子。宋扬看风景看得出神,感觉脸突然被掐了一下。她一脸惊恐地猛转头,和江尧四目相对。江尧也顿住,缓缓收回手。
“你有病啊,掐我干嘛?”她没好气地说。“你脸上有脏东西。”原来他那么轻的动作在她感觉来是掐吗?闻言,她用手搓了搓脸,又说,“无所谓无所谓。”
太阳彻底跃出,天空也已经变蓝了,他们该下山了。下山的路比上山还要煎熬,本来就腰酸背痛的宋扬,下台阶时腿抖得像个蹒跚的老人。江尧精力还很充沛,走得很是轻快。
宋扬已经被落下了很长的距离,都快看不见江尧的身影了。她实在拉不下脸说一句“你等等我”,于是和他的距离就越拉越大。强忍腿上的酸痛,她扶着铁链一步一阶地往下走。
江尧早早在前面等她了,他本来就是故意放慢脚步走的,没想到这小孩体质这么差,扶着铁链还走得颤颤巍巍,他只好在原地等她一会儿。十分钟后,两人终于汇合,宋扬气喘吁吁,累得不想说话,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都怪他,非要来爬什么泰山,弄得这么狼狈。下山的后半程,宋扬实在走不动了,“我们坐缆车吧,再走下去,我就……”她喘着粗气说,“我就要死在这儿了。”
最后她如愿以偿地坐上了缆车。泰山脚下,大堆的年轻人累得席地而坐,完全不顾形象。宋扬也是,灰头土脸,四肢酸软,就差躺地上了。旁边跟没事人一样的江尧站着喝了口水,“就你这样,体育中考怎么考满分的?”他像投篮一样丢掉空瓶子,“不过还好,你半路没有死皮赖脸地让我背你。”“切,谁要你背了,我就是累死也不会让你背的。”
回到酒店才八点,两人回到各自房间休息,他们打算爬完歇一天,明天早上再走。宋扬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到床上,看了会儿电影,感觉头有点痛,浑身没劲,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尧洗完澡,睡了几个小时。下午两点,他到宋扬房门口叫她起床吃饭。知道她肯定要睡至少五个小时,他们把时间约在两点。
“宋扬,”他敲了敲门,“宋扬,”他又敲了三下。他在外面等了五分钟,里面的人还是没应。就算是要换衣服也该换好了吧,她向来很有时间观念。他又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又打了好几个,还是没人接。就在他准备去找酒店前台开门时,门开了。
宋扬本来就不舒服,还被吵到,烦得一批。她打开门。门外站着江尧,穿着黑色背心,一身肌肉无处遮挡。门里的宋扬睡眼蒙眬,面色惨白。她扶着门框,气若游丝,半张着嘴还没说出一句话,就向前倒了下来。
他慌忙伸手接住她,“宋扬,宋扬!”手里的人软绵绵的,像一摊水似的,倒在了他怀中。江尧一手扶着她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一米六五的人,抱起来却几乎不费什么劲。
宋扬也很奇怪,她突然没了意识,被放到床上时,她又有意识了,只是还不是很清醒。“你怎么在这儿?”“你开门让我进来的。”药品放在了宋扬的背包里,江尧翻找着。“我怎么了?”“发烧了,”他把药放在手心,另一只手端来一杯热水,“把药吃了。”宋扬懵懵地接过,把退烧药吃掉。
江尧拉过桌边的椅子坐下,低着头,心里莫名的烦躁,又有种说不出的自责。当初是不是不该带她来的,不然她也不会生病了。
宋扬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吃过退烧药,又半蒙着被子,脸上红扑扑的,额头有层薄薄的汗,江尧去卫生间,打湿洗脸巾给她擦了擦。
宋扬不喜光,屋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他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很久。没了平时的嚣张跋扈,此刻的宋扬安安静静的,像只猫。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层关系,如果宋扬没有生病,那么此刻昏黄的灯光下,该会是怎样暧昧的氛围。
真是个麻烦精。江尧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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