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巷口的药香——破茧前的茧
我捏着碎银子蹲在药铺门槛时,指尖还沾着昨夜浣衣的皂角水。巷口的梧桐叶落了满地,映着“安记药铺”斑驳的木牌——这是我作为安陵容的第十五年,也是父亲因贿赂入狱的第三日。药铺伙计扫着落叶,看见我补丁摞补丁的夹袄,鼻尖动了动:“陵容,你娘的咳嗽……怕是该换副方子了。”
药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后堂传来母亲的咳声,像破了洞的风箱,我摸出怀里的《本草新编》——书页边缘全是泛黄的批注,是我跟着父亲学抓药时记的,此刻翻到“川贝润肺”页,指尖却在“需银三钱”处顿住。
“陵容,别抓药了,省点钱给你爹打点。”母亲撑着病榻坐起,鬓角的白发比上月又多了些,“娘这病……拖了十年,早该好了。”
喉间泛起腥甜。前世看《甄嬛传》时,总觉得安陵容“多疑善妒”,此刻却摸到她袖中藏的、用碎帕子包着的“舒痕胶”方子——那是她为了争宠,从太医院偷抄的,却在这破落的药铺里,只是张写满“麝香伤胎”的废页。
“娘,”我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触到掌心的茧——那是绣了二十年蜀锦留下的,“女儿今天去选秀,若能入选……”话未说完,听见巷口传来马蹄声,是甄家的马车路过,车帘掀起角,露出甄嬛鬓边的玉簪,像极了记忆中“莞贵人”的光。
选秀殿的铜炉烧着龙涎香,却盖不住我袖中的艾草味——为了遮住浣衣留下的皂角气,特意在袖口缝了片晒干的艾草叶。皇帝翻着花名册,在“安陵容”三字上停住:“父为县丞?听闻你善制香?”
“回陛下,”指尖捏紧裙角,触到里面缝的“避寒贴”——那是给母亲做的,用了半块偷藏的生姜,“臣女随父识得些草药,制香……不过是把‘苦’的味,调成‘暖’的香。”
殿内忽然静了静。我看见甄嬛抬头,目光落在我袖口的艾草叶上——她穿的月白绣鞋边,绣着和我帕子上一样的兰草纹。皇帝忽然笑了,笑得龙袍上的金线晃眼:“既懂‘调苦成暖’,便留用吧,赐居延禧宫——往后,莫要辜负了这‘调香’的手。”
出宫时,梧桐叶落在发间。我摸着腰间的银药囊——里面装着替母亲抓的“陈皮甘草”,药囊绳头系着朵干花,是昨夜在巷口捡的忍冬花,像极了此刻心里的念头:安陵容不该是“困在金笼里的小鸟”,她的翅膀,该沾着药香与绣线,哪怕逆风,也要自己挣出片天。
第二章:延禧宫的霜——用香药织罗衣
初雪落时,我蹲在延禧宫的回廊下晒药材。竹匾里摊着晒干的茉莉、玫瑰、还有偷偷从御花园采的忍冬,旁边摆着自制的“暖香丸”——用蜂蜜混着艾草、生姜,搓成小丸缝在荷包里,能替宫人挡住冬夜的寒。
“小主,宝鹃说您又在晒草?”宫女宝鹃抱着件蜀锦进来,锦面上绣着未完工的“百蝶图”,“这是甄小主送的料子,她说您绣的蝴蝶会‘沾香’……”
“帮我把茉莉花瓣磨成粉。”我接过蜀锦,指尖划过经纬线——母亲曾说“蜀锦的纹,要像药的性,刚柔相济”,此刻便在蝶翼边缘绣了圈忍冬藤,藤上缀着用香粉凝成的“香露珠”,“宝鹃,你闻这锦缎,是不是比宫里的熏香多了份……草味?”
宝鹃愣住,鼻尖凑近锦缎——果然有股淡淡的、带着露水的香,不像华妃宫里的玫瑰香那么浓,却像春日里刚抽芽的草,带着点清苦的暖。忽然想起昨夜看见的——小主蹲在药炉前熬“防裂手膏”,给延禧宫每个宫女都分了盒,盒子上用炭笔写着“手暖了,针脚就稳”。
“小主,皇后娘娘召您去景仁宫。”
景仁宫的炭火烧得太旺,熏得人嗓子发紧。我摸着袖中的“润喉丸”——用薄荷、麦冬磨成,特意裹了层忍冬花糖衣,听见皇后说:“听闻你善制香,这冬日干燥,哀家的寝殿总缺份‘清润’的味。”
“娘娘试试这个。”取出随身携带的“香篆”,用沉香粉混着川贝粉,在铜炉里压出忍冬花形,“沉香暖脾,川贝润肺,再添三分艾草——烟火气重些,却能让殿里的‘燥’,变成‘润’。”
香篆燃起时,烟缕在殿内凝成淡白的忍冬花影。皇后望着烟影,忽然想起方才看见的——安陵容袖口的蜀锦补丁,竟用同色丝线绣了朵极小的忍冬,像藏在暗处的光。她忽然笑了,笑得护甲敲在案上:“你这香……倒像给人‘治病’的,哀家喜欢你这点——不贪艳香,懂‘对症’。”
第三章:长街的风——把针黹当刃锋
杏花微雨时,我站在长街拐角,看甄嬛的马车驶过。车帘掀起的瞬间,看见她手抚小腹,眉峰微蹙——那是“欢宜香”作祟的征兆,前世我因嫉妒未提醒,今生却摸出袖中的“避香囊”,里面装着能屏蔽麝香的“紫苏、藿香”,悄悄塞给她的贴身侍女流朱:“替我告诉莞姐姐,这几日别去翊坤宫,那里的香……太浓了。”
流朱愣住,盯着我指尖的茧——那是绣了整夜“百蝶蜀锦”留下的,却比宫里任何一位小主的手都粗粝。她忽然想起昨夜在延禧宫看见的:安小主蹲在灯下,给甄嬛的蜀锦蝶翼缀香珠,说“姐姐爱淡香,这珠用茉莉露泡了三遍,闻着像带着雨的花”。
当夜,我在延禧宫改《香经》批注,笔尖在“麝香避忌”页画了红圈。窗外传来夜莺的啼叫,忽然想起母亲说过“鸟儿困在笼里,就该自己啄开条缝”——此刻摸出藏在药囊里的“蜀锦残片”,那是母亲临终前绣的“忍冬纹”,残片边缘还留着未拆的线头,像极了我此刻的路:既要在这后宫里“绣”出自己的活法,也要用“药香”护住想护的人。
“小主,皇上送了‘舒痕胶’的方子。”宝鹃捧着鎏金匣子进来,匣子上刻着“宠冠六宫”的纹,“太医院说,这方子能去疤痕,最是金贵……”
指尖触到匣子的凉意。前世这方子毁了我的胎,此刻却看见匣子底部刻着极小的“麝香”二字——是皇帝默许的算计,还是年妃的阴谋?我忽然笑了,笑得宝鹃打了个寒颤,却见我取出匣子中的香料,混着自己配的“陈皮、茯苓”,重新压成“舒痕香饼”:“告诉皇上,这香饼需配着‘川贝雪梨膏’用,否则……太燥了。”
第四章:冷宫的雪——羽衣终振翅
冷宫的风卷着雪粒打在窗纸上时,我捏着母亲的蜀锦残片坐在草席上。指尖的茧子磨破了,渗着血珠,却在残片上绣出最后一朵忍冬——这是给甄嬛的“生产礼”,蜀锦上的百蝶围着忍冬飞舞,每只蝶翼都缝着“催生暖香”的药囊。
“陵容,你何苦……”甄嬛的声音混着风雪,她隔着栅栏握住我染着药色的手,触到我腕间的银镯子——那是用父亲入狱前当掉的银簪子融了重打的,刻着“安”字,“我早该知道,你送的香囊、绣的蜀锦,从来不是算计,是……”
“是想告诉姐姐,”我望着她发间的玉簪,比选秀时多了份温润,“这宫里的‘翅膀’,不一定要华丽,能护着自己想护的人,便算挣到了。”指尖划过蜀锦上的忍冬,忽然想起昨夜在冷宫里熬的“避疫汤”——用宫里送来的残次药材,给冷宫的宫人每人分了碗,“你瞧,我现在啊,连冷宫的雪,都能熬成带着药香的暖。”
雪忽然停了,阳光透过破窗照在蜀锦上,忍冬花的纹路竟泛着微光——那是我用“艾草汁+石青”染的,遇光会显影,像极了藏在深处的“真心”。甄嬛忽然笑了,笑得眼里有泪:“陵容,你知道吗?皇上说你‘最懂香的‘药性’,可我觉得,你最懂的,是‘人心’的‘药性’——用苦熬暖,用涩酿香。”
冷宫的门“吱呀”开了道缝,宝鹃抱着件羽衣进来——那是我用十年蜀锦残片拼的,羽翎边缘绣着忍冬与兰草,每片羽毛里都缝着“安神香絮”:“小主,这是您说的‘逆风羽衣’,哪怕飞不高,也能……”
“也能让风,记住我的味。”我摸着羽衣上的针脚,每一针都带着药香,像母亲绣蜀锦时,把“坚韧”缝进经纬线,“宝鹃,替我把这羽衣送给刚出生的公主,就说……她的母妃,曾在冷宫里,用残锦缝了件‘不怕风雪’的衣。”
终章:蜀锦的光——破茧成羽时
多年后,当“鹂妃”的封号成了旧闻,京都的绣坊里流行起“忍冬蜀锦”——锦面上的忍冬藤缠着细窄的兰草,用的是安陵容传出来的“药香染法”,闻着有股淡淡的、带着露水的清苦,却越闻越暖。
甄嬛抱着公主站在蜀锦铺前,看绣娘演示“忍冬纹”的针法——针尖上缠着的,是混着艾草汁的丝线,绣娘说“这线带着药味,能避虫,还能让穿锦的人,记得‘苦后有暖’”。公主忽然指着锦面上的蝴蝶,奶声奶气地说:“母妃,这蝴蝶像会飞,还带着奶奶的味……”
泪水忽然落下。甄嬛摸着锦面上的忍冬,想起冷宫里的那个雪日,安陵容塞给她的蜀锦残片——上面用血珠绣着“活着,便是振翅”。此刻京都的风掀起锦缎,忍冬纹在阳光下显影,像极了当年延禧宫的霜晨,那个蹲在回廊下晒药材的女子,指尖沾着药香,却把“碎玉”般的命运,绣成了带着体温的“羽衣”。
御花园的忍冬藤又开花了,黄白相间的花串垂在红墙上,像极了安陵容留给这世界的“注脚”:她曾是困在金笼里的“小鸟”,却用针黹做刃、药香为羽,在逆风里挣出片天——哪怕翅膀沾着药的苦、绣的涩,却让这红墙里的风,永远记住了,有个叫安陵容的女子,曾用“调苦成暖”的手,给自己缝了件不怕风雪的羽衣,也给这吃人的后宫,添了缕带着药香的、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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