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洒进房间。我从一片混沌中醒来,手腕处传来的刺痛让意识瞬间清醒。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到床单上晕开大片暗红,右手紧握着那把原本放在书桌上的美工刀,刀刃上还凝结着血珠,而左手腕上,几道伤口狰狞地咧着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梦境里,我仿佛置身于一片荒芜的废墟,四周回荡着压抑的低鸣。不知从何时起,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虑感紧紧攥住我,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恍惚间,我看到了那把美工刀,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驱使,我拿起它,朝着手腕划去,一下又一下,仿佛这样就能释放出内心的痛苦与压抑。
颤抖着打开灯,刺目的光线让我闭上眼。缓了缓神,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冷水冲击着伤口,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疼痛让我清醒,也让我意识到刚刚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我翻出医药箱,用颤抖的手为伤口消毒、包扎,每一个动作都让我心有余悸。
坐在床边,我看着凌乱的房间和受伤的手腕,一阵后怕。梦游这个一直被我忽视的问题,竟在今晚酿成了这样的意外。
…………………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我在颠簸中勉强睁开眼,只看见爸爸急促起伏的后背和妈妈发红的眼眶。凌晨四点的街道还浸在黑暗里,爸爸抱着我一路狂奔,外套下摆被夜风掀起,露出里面被冷汗浸透的衬衫。妈妈攥着我渗血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
记忆在急诊室的白光里碎成片段。护士撕开我沾满血渍的衣袖时,我听见妈妈倒抽冷气的声音。爸爸的手掌始终覆在我发凉的额头上,粗糙的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像是要把暖意传递给我。医生询问情况时,妈妈哽咽着把美工刀递过去,金属表面在灯下泛着冷光,而我忽然想起她前几天还念叨着"该给你换个安全剪刀了"。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坠入血管,我蜷缩在检查床上,看着爸妈在走廊外来回踱步。爸爸不停地按着手机,大概在联系熟识的医生;妈妈把额头抵在玻璃上,肩膀微微发抖。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妈妈身上淡淡的茉莉香,让意识愈发混沌,恍惚间又坠入梦境,又梦到前几天的爸爸妈妈吵架,一做梦就会想到…
等我再次清醒,手腕已经缠上了洁白的绷带。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妈妈眼下的乌青处投下细小的阴影。她正握着我的手轻声哼歌,察觉到我睫毛颤动,立刻凑过来摸我的额头:"还疼吗?"爸爸把保温杯里的粥吹了又吹,送到我嘴边时,我看见他虎口处有道新鲜的擦伤——应该是抱我时撞到了门框。
窗外的梧桐树在风里沙沙作响,晨跑的人三三两两经过。妈妈絮絮叨叨说着医生开的安眠药和心理科的预约,影影约约我好像听到医生说我受到了惊吓,有精神分裂症和轻微抑郁症…
回到家,爸爸则默默把我的美工刀锁进了抽屉最深处。晨光漫过他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庞,我忽然明白,那些在黑夜里独自吞咽的压力,原来都可以摊开在阳光下,交给最温暖的双手慢慢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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