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顺着窗缝漏进卧室时,我又一次踏上了未知的旅程。黑暗中,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坐起,机械地套上拖鞋,推开房门。意识混沌间,只听见衣柜镜子在月光下发出幽蓝的光,像是某种神秘的召唤。 在去完医院的下一个星期,我又开始梦游了。妈妈凌晨起夜,发现卫生间的窗户大开着,我半个身子悬在六楼窗外,指尖还勾着生锈的防盗网。她撕心裂肺的尖叫惊醒了整栋楼,爸爸冲过来把我拽回房间时,我的睡衣已经被雨水浸透,脸上却挂着诡异的微笑。从那以后,类似的惊险时刻成了家常便饭——打翻厨房的油锅,在阳台堆积木,甚至试图用钥匙捅电插座。
医院的医生跟上次说的一样,让爸爸妈妈晚上把房子锁好,窗户关好。但每当夜幕降临,我就像被按下开关的提线木偶。父母轮流守夜,可他们困极打盹的瞬间,我总能悄无声息地“逃脱”。爸爸在我手腕系上铃铛,铃铛声却成了噩梦的伴奏;妈妈用儿童安全锁锁住所有门窗,我竟摸索着打开了备用钥匙的暗盒。
最危险的一次发生在深秋。我赤脚踩过冰冷的瓷砖,穿过小区花园,径直走向未完工的工地。生锈的脚手架在夜风中摇晃,我却如履平地般攀爬。等爸爸举着手电筒追到,我已经站在八米高的钢架顶端,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随时会被风卷走。他红着眼眶嘶吼,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恐惧:“快下来!爸爸求你了!”
现在,我的房间里装了24小时监控,门上贴着防夹手的泡沫条,连窗户都加装了双层防盗网。但每到深夜,那些金属碰撞的冷响、父母压抑的叹息,总会钻进我的梦里。爸爸开始研究各种助眠方法,从薰衣草香薰到白噪音机,家里堆满了改善睡眠的小物件。妈妈则在网上搜了些资料,密密麻麻的笔记写满了三个笔记本。有次半夜惊醒,我看见客厅的台灯亮着,爸爸正戴着眼镜,逐字逐句研读关于睡眠障碍的医学论文,书页边贴着便签:“维生素B12可能缓解症状”“深度放松训练步骤”。但好像这些药物和练习对我并没有起太大作用
他们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我心疼。白天,爸爸会拉着我慢跑,说是运动能改善睡眠;妈妈变着花样做安神的食谱,莲子百合粥、桂圆红枣茶从不间断。虽然夜游症依然不时发作,但我知道,在每个提心吊胆的夜晚背后,都藏着父母永不熄灭的守护之光,但愿他们和好了。那些与黑夜的较量,终将成为我们共同跨越的星河。
有时我会在监控画面里,看到父母守夜时依偎着打盹的身影,他们的手始终交叠着搭在控制警报的遥控器上。这份沉甸甸的牵挂,成了我对抗黑夜最坚实的铠甲,让我相信黎明终会驱散所有不安。
我多想告诉他们,当我在混沌中挣扎时,最清晰的念头永远是——想回家,想回到他们温暖的怀抱里,做个不再游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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