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路人的目光像细密的银针,扎在我后颈。他们交头接耳,嘴角上扬的弧度都透着诡异。我把帽檐压得更低,快步穿过人群,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擦肩而过时故意撞我的肩膀,推着婴儿车的妇人突然回头对我狞笑,连路边啃骨头的流浪狗都竖起毛发冲我低吼——这些画面像被剪辑错乱的胶片,在视网膜上反复播放。
拐进居民楼的阴影里,楼道感应灯忽明忽暗,每一步台阶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掏钥匙时,金属的凉意让我浑身一颤,钥匙孔周围似乎爬满蠕动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活物的血管。门锁转动的瞬间,我听见门后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可当我猛地推门而入,客厅里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
我瘫倒在沙发上,疲惫不堪。空调外机的震动顺着墙壁传来,在寂静中无限放大,仿佛有什么巨兽在暗处喘息。茶几上的玻璃杯突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锋利的玻璃碴在地面拼成诡异的图腾。我捂住耳朵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直到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幻听才渐渐消散。
可当我看向墙上的镜子时,心又猛地一紧。镜子里的自己,姿态怪异得如同扭曲的藤蔓,双手在空中划出蛇形轨迹,似乎在比划着什么神秘的符号。镜面深处翻涌着浓稠的黑雾,将我的倒影吞噬又吐出。我颤抖着起身,想用布遮住镜子,双脚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手指刚碰到镜面,冰凉的触感突然变得滚烫。镜中的“我”猛地睁开浑浊的灰瞳,指甲暴长三寸,隔着玻璃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别躲了。”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潮湿的腐味,“你早就困在这面镜子里了。”我惊恐地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浮现出和镜面相同的黑色纹路。
“啊!”我惊呼出声,跌坐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视线模糊间,整个房间开始旋转。家具扭曲成畸形的怪物,天花板垂下湿漉漉的长发,那些白天见过的路人面孔从墙皮剥落处浮现,他们的笑容愈发夸张,五官都快挤出脸外。我疯狂捶打自己的太阳穴,药片从口袋散落一地,白色的药丸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镜中那双诡异的眼睛。
直到晨曦刺破窗帘,所有异象才如潮水般退去。镜中的倒影终于恢复正常,只是眼下青黑如墨,嘴角还残留着被自己咬破的血痂。我颤抖着拾起药片,就着冷水吞下,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窗外传来孩童的嬉笑,楼下早餐摊飘来豆浆的香气,这些真实的人间烟火气,成了我与深渊之间最后的绳索。
药瓶在掌心硌出红痕,我盯着镜中逐渐恢复平静的面容,突然注意到脖颈处不知何时出现了道淡红勒痕,形状恰似镜面那只手的指节。手机适时震动,是医院预约复诊的提醒,屏幕蓝光映出我骤然发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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