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栀的人生像一盘虽让了十子的棋,看似劣势,实则步步杀机。
她要为自己的父兄、为沈家军、为那些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穷苦百姓而斗,挣这万人之巅的地位、搏这权御之下的执棋人。
第一步,入局。
贞观二十三年,冬。
太极殿更漏忽滞,鎏金蟠龙烛台齐齐爆出灯花。御榻边悬了二十年的九旒冕,在穿堂风中微微晃动,十二玉藻相击如挽歌。太医颤抖的指尖下,那道横贯掌心的帝王纹,正随着渐冷的丹陛香一寸寸褪尽血色。
病榻前拟的遗诏用了三重暗纹。玉玺压下的刹那,烛焰陡然窜高,照亮马嘉祺唇角冷笑——那道先封藩王再削兵的旨意,字间距里藏着的,是先帝当年教他的《削藩策》密码。
帝薨。
永安元年,新帝登基。
子夜,五万玄甲军渡过护城河,玄武门换防的铜鱼符,在子时三刻竟成双符契合。戍卫惊觉时,三千幽州铁骑已踏碎永巷月色,朝着太极殿疾驰而来。
“皇叔,别来无恙啊?”马嘉祺手持先帝遗诏坐在太极殿前的石阶上,等待着待宰的羔羊。令梁王想不到的是,等待他的还有羽林军的十万铁骑。
马嘉祺把十二个草人套上亲王礼服,在殿前排出太庙仪仗。他持先帝御赐的错金弓,依次射穿草人膝盖:"皇叔当年教朕射箭时,可没说谋反要先屈膝,皇叔怎么就跪下了啊?来人,把皇叔扶起来。"忠全公公上前扶起梁王时,马嘉祺拔出身旁近卫的三尺青剑,旋身时,织金蟒纹广袖在空气中绽开血弧。
马嘉祺劈开叔父铠甲,刃口在心脏位置刻出饕餮纹。当尸体倒地撞翻编钟,他忽然跪坐整理染血的衣冠——恰是当年册封太子时,这位叔父为他正冠的姿势。
永安元年,秋。
红绸漫卷,十里铺锦,朱门广开,宾客盈门。金丝楠木喜堂高悬龙凤双喜,赤金烛台燃臂粗红烛,焰光跃动,映得满堂生辉。今日沈挽栀要嫁与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郎——刘耀文。
八名绛衣轿夫踏着《将军令》鼓点起步,轿过处,十二名提炉婢女齐撒百合香粉。
笙箫骤然间破灭,沈挽栀坐在花轿里心生不妙。喜轿帘幕被龙纹剑挑开的刹那,沈挽栀金丝盖头下的珍珠串突然崩断。
她抬头看见天子冕旒垂下的十二玉藻,正与自己凤冠霞帔的璎珞纠缠在一起。
“陛下,今日前来若是为了讨我与夫君的一杯喜酒,臣女自是感到荣幸,若是为了别的,还请陛下恕罪,不要误了臣女的新婚吉时。”沈挽栀拿婚扇隔开马嘉祺深邃不见底的眼光。
“若朕要抢亲,你当如何?”马嘉祺自嘲的一笑:“这天下都是朕的,更何况一个你。”
“马嘉祺!你当初答应我的,不会强求我。”花轿外的羽林军身着黑铁骑马,踩碎了刘耀文送来的聘礼,一如当年马嘉祺踩碎了沈挽栀的心。
沈挽栀被两名侍卫架着胳膊拖向御驾,她的婚鞋在草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她拼命挣扎,头上的发钗已经乱了。
"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马嘉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我不是东西!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意愿"沈挽栀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马嘉祺你怎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侍卫们倒吸一口冷气。从未有人敢这样对皇帝说话。马嘉祺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缓缓下马,走到沈挽栀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当年沈挽栀背叛马嘉祺的那一刻,他已经死了。”
什么背叛?沈挽栀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说自己背叛了他。见沈挽栀一动不动,马嘉祺以为她还在反抗。
"朕倒要看看,你的骨气能撑到几时。"他转向侍卫,"把她带回行宫,严加看管。另外,派人去把状元郎'请'来。"
沈挽栀浑身发抖:"你要对他做什么?他是无辜的。"
马嘉祺翻身上马,不再看她:"这取决于你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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