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黑色颗粒

夜幕逐渐降下，森林仿佛被一层幽邃神秘的幕布严实地包裹，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寂静。浓密如巨大穹顶的树冠，将洒下的月光切割得支离破碎，恰似一片片散落的银白碎玉，斑驳陆离地散落在积满腐叶的地面上。每一片腐叶，都宛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悠悠诉说着岁月的漫长故事，散发着潮湿且腐败的气息。这股气息，随着晏云清每一次急促的呼吸，悄然钻进他的鼻腔，令他的心跳愈发剧烈，犹如一面被疯狂敲击的战鼓。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这近乎死寂的森林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已悄然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冰冷坚硬的枪身上留下一道道滑腻的痕迹，这种触感，让他内心的不安如疯长的藤蔓般肆意蔓延。

忽然，晏长风的身体猛地一僵，瞬间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全身肌肉紧绷如弦。他仰头望向天空的姿势，恰似蓄势待发的猎豹，对危险有着敏锐的警觉，随时准备发动攻击。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让晏云清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蹦出来。

“戾霄......骸主级别……”叔叔的声音轻如微风拂过发丝，但其中蕴含的严肃与凝重，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晏云清的心间，令他浑身寒毛直立，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一根神经都被恐惧紧紧拉扯，话语中还带着一丝……疑惑？

转瞬之间，仿佛被某种邪恶而强大的神秘力量召唤，狂风裹挟着阵阵呼啸，如无数恶鬼在黑暗中疯狂咆哮般骤然席卷而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以雷霆万钧之势撕裂云层，宛如一颗从天而降的黑色流星，带着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俯冲而下。它带起的强大气流，恰似一只无形且无比巨大的手，无情地将周围的树木压得东倒西歪。树枝断裂的“咔嚓”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仿佛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交响曲，预示着危险的降临。晏云清不得不迅速抬起手臂，试图挡住扑面而来的枯枝败叶。透过指缝间狭窄的缝隙，他惊恐地看到一只翼展超过六米的猛禽正在他们头顶盘旋。其羽毛漆黑如墨，每一片都泛着金属般冰冷的光泽，仿佛是由坚不可摧的钢铁精心铸就。那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犹如两盏燃烧着邪恶火焰的灯笼，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戾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唳叫，声音尖锐得如同利箭穿透云霄，双翅猛地一扇，一股狂风以它为中心向四周疯狂席卷开来。周围的树木被狂风肆虐得东倒西歪，粗壮的树枝在狂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树叶漫天飞舞，如同一场绿色的暴雨，遮蔽了部分视线。晏云清和晏长风死死地站稳脚跟，以免被狂风卷走。晏云清能真切地感觉到狂风如同无数只手，拼命地拉扯着他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这便是骸主级别的恐怖吗？戾霄所散发出来的威压，强烈得让人几乎窒息，竟达到了刚才那只炽渊的四倍还不止！这股如同大山般沉重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在晏云清的心头，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退后！”晏长风低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不容置疑。与此同时，他的右手迅速摆出一个奇特而神秘的手势，仿佛在召唤某种古老而强大、隐匿于世间的神秘力量。

晏云清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地抵上一棵粗壮的树干，那坚硬而粗糙的触感，让他在极度恐惧中稍稍寻得了一丝安全感。他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神中充满了慌乱与无助。只见叔叔的衣袍在没有一丝风的诡异环境下，自动猎猎作响，仿佛被一股来自异世界的无形力量猛烈吹拂。周围的空气开始出现诡异的扭曲变形，宛如一面被恶意揉皱的镜子，原本平整有序的空间变得支离破碎，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脚下的落叶像是被赋予了邪恶的生命，诡异地悬浮起来，在半空中缓缓旋转，逐渐形成了一个奇异而恐怖的漩涡。

“可恶，我还什么律能都不会！”晏云清满心懊恼，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腿，一直躲在晏长风背后的他，声音中夹杂着焦急与不甘，仿佛在对自己的无能发出愤怒的咆哮。“慢慢来，万事开头难，你现在还什么都没学……”晏长风轻声安慰着，那语气好似在轻柔地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试图让晏云清那紧绷如弓弦的神经放松下来。

戾霄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尖锐得如同金属相互摩擦，让人的牙齿忍不住发酸，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它猛地俯冲下来，速度快得几乎拉出一道残影，恰似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划破了夜空的寂静，朝着晏长风直扑而去。晏长风右手一挥，一股无形的重力场在空中轰然炸开，强大的力量让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沉闷的爆鸣声，仿佛空气都在这股力量下痛苦地呻吟。猛禽的飞行轨迹顿时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扭曲，变得歪斜起来。然而，戾霄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其充满野性与残暴的本性驱使它继续攻击。它扭动了两下身躯就稳住了飞行状态，顺势将身上的羽毛射出，漆黑的羽毛在黑夜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芒，如同无数支锋利无比的利箭，带着致命的威胁，直直地向晏长风飞去。

紧接着，戾霄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再次俯冲而下，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它的身影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眨眼间便已来到晏云清头顶。晏长风大喝一声：“躲开！”声音如同洪钟，即使在这狂风呼啸中依然清晰可闻。晏云清迅速向左侧翻滚，在地上连续翻滚几圈，扬起一片尘土。戾霄扑了个空，它那巨大的爪子深深地嵌入地面，坚硬的土地瞬间被抓出几道深深的沟壑，激起一片尘土飞扬，不等两人反应，戾霄再度发起进攻，只不过，这一次就冲着晏云清来的。

“云清！”晏长风惊呼一声，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晏云清的安危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戾霄看得出谁弱谁强，转身就对准了晏云清。

他迅速弹开射向自己的羽毛，抬起双手，目光紧紧地盯着戾霄前方的晏云清。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以他的能力，杀掉戾霄并非难事，可晏云清就在它的攻击范围内，稍有不慎，晏云清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每一个选择都像是在刀刃上艰难行走，稍有差错就会粉身碎骨。

晏云清看见叔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感觉肩膀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戾霄的爪子已经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身体。他的视野突然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带到了百米高空。

冷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割得他脸颊生疼，仿佛要将他的脸皮一片片割下。晏云清拼命挣扎，双手用力地挥舞着，想要摆脱猛禽的控制，但猛禽的爪子就像钢铁铸造的牢笼，紧紧地锁住他，每一次挣扎都只会换来更深的刺痛，鲜血顺着肩膀汩汩流下，在风中拉出一道细长的红线，那是他生命的痕迹，正在一点点消逝。

晏长风最不愿看到的状况发生了，晏云清成为了“人质”，被这只可怕的猛禽掌控在手中，生死未卜，贸然攻击它，恐怕会波及到晏云清，他陷入了两难的绝境。

就在晏云清几乎绝望时，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正是在对阵炽渊时出现的那个声音！

『请不要忘记……空间......是你的领域......』

这次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仿佛就贴着他的耳廓呢喃，那轻柔的声音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如同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晏云清突然福至心灵，某种本能从灵魂深处苏醒，就像是被封印已久的力量终于重见天日。他闭上眼睛，摒弃一切杂念，全身心地感受着周围空间的波动。那波动就像是一首神秘而古老的乐章，每一个音符都蕴含着无尽的奥秘，等待着他去解读。

“移！”

下一秒，剧痛突然消失了。戾霄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爪子，他消失了。晏云清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站在戾霄宽阔的背上，狂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仿佛是一面飘扬的旗帜，在向世界宣告他的不屈。还没等他站稳脚跟，戾霄便察觉到背上的异样，如同有人在它的领地挑衅，它立刻来了个空中翻滚，想将晏云清甩下去，本来晏云清在它背上就待不了多久，这下没有立足点的晏云清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直直地向地面坠去。

“啊……”

失重感传遍全身，晏云清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恐惧紧紧地攫住他的心，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吞噬。他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在慌乱中，他抓住了一根羽毛，然而，戾霄的动作太过剧烈，他还是被狠狠甩了出去。世界在他眼中颠倒旋转，地面以可怕的速度迎面扑来，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近。快想想办法！百米高空，掉下去就算是铁块也会摔得粉身碎骨，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移！移！移！”没有反应，其实也正常，谁家技能没CD啊，这还是刚学会的技能。

『时间......是你的仆从......』

坠落中的晏云清突然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他感觉自己的思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一个漫长的世纪。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在他体内苏醒，从灵魂深处缓缓涌出，流淌在他的血脉之中。他的指尖泛起淡淡的银光，那光芒柔和却又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仿佛是星辰的光辉，在黑暗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停！”

刹那间，世界静止了。飘落的树叶凝固在空中，像是被定格的画面，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清晰可见；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嘴巴，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就连戾霄振翅的动作也定格成一幅画，它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尖锐的爪子，都在这一刻静止，一切都被时间的力量封印。晏云清悬浮在半空，惊讶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惊喜。但很快，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就像是有一把重锤在狠狠地敲击他的脑袋，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啊——！”

下坠的感觉再次袭来，晏云清紧紧地闭上眼睛，双手抱住头，心中充满了绝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冲击。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他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无形的力场中，就像是掉进了一团柔软的棉花里。下落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在地面。

抬头望去，晏长风正站在不远处，准确来说是脚踏虚空。他右手五指张开，仿佛在掌控着天地间的力量。他的眼中跳动着冰冷的怒火，那怒火仿佛可以燃烧一切邪恶，让人望而生畏。

“够了。”叔叔的声音低沉得可怕，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胆寒的威严，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宣判，让人灵魂震颤。

晏云清从未见过这样的晏长风。他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那扭曲的空间就像是一个神秘而危险的漩涡，散发着强大的力量，仿佛可以吞噬一切。戾霄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发出一声不安的鸣叫，试图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它疯狂地拍打翅膀，却像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连一根羽毛都动不了，只能在原地徒劳地挣扎。

“囚笼。”

随着晏长风冷冷的话音落下，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戾霄就像是被无形的墙围了起来。戾霄疯狂地挣扎，发出凄厉的鸣叫，它疯狂地撞击着周围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仿佛在向世界诉说着它的不甘。晏长风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让囚笼的压迫感倍增，每一步都在压缩囚笼里的空间，那一步步就像是踩在戾霄的心上，让它痛苦不堪。

戾霄发出凄厉的哀鸣，口中喷出一道炽热的火焰，试图冲破这可怕的束缚。然而火焰刚刚离口就被无形的力量碾碎，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空气中，就像是被黑暗吞噬的希望，瞬间泯灭。

“老朋友......”晏长风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晏长风的眼眶湿润了一些，但始终没有泪掉出来，那眼中的悲伤仿佛可以淹没整个世界，让人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痛苦。戾霄尖叫了两声，拧过脖子，露出了脖颈，似乎放弃抵抗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它继续在无形的笼子中挣扎。

晏长风的瞳孔猛地缩了缩，手微微颤抖抬起在胸前，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挤压的动作。空间被一点点压缩，戾霄的身躯在可怕的重力挤压下扭曲变形。锋利如刀的羽毛生生此刻成了杀死它的凶器之一，它们直直地刺进肉中，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哀号，让人毛骨悚然。晏云清不忍地别过脸去，却还是听见了那声最后的、充满痛苦的哀鸣，那声音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当一切归于平静，空中只剩下一团悬浮的血肉，从里面慢慢渗出黑色的颗粒。晏长风沉默地注视着这团曾经是活物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那悲伤中蕴含着无尽的无奈与惋惜。他抬手打开一个漆黑的金属匣，将血肉收了进去，仿佛是在埋葬一段痛苦的回忆。

“叔叔......”晏云清的声音有些发抖，“你让我好陌生……骸主级，你说杀就杀了……而且，叔叔你会飞……”闲下来，晏云清才开始惊讶，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晏长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结果眼前的一切让他的认知彻底崩塌，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起来。

晏长风转过身打量他：“没受伤吧？”

“没有。”刚说完，肩膀的疼痛让晏云清呲了呲牙。

晏长风看了一圈，伤不是很严重，就是要止血，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笑容：“回家再说。天要亮了，这里不安全。”那笑容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试图驱散晏云清心中的恐惧与疑惑，给予他温暖与安慰。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晨光穿透云层，照亮了这片经历过激战的林地。晏云清这才注意到，他们脚下的地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周围的树木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姿态，仿佛是在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每一道裂痕，每一处扭曲，都是战斗的见证。

在回家的路上，晏云清不时偷瞄叔叔手中的金属匣。他隐约看见有些黑色的颗粒从匣子缝隙中渗出，但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让人捉摸不透。

“那些黑点是……”晏云清忍不住问道，心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可脑袋一阵眩晕，话没说完就想倒下去。

晏长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这就是我不让你加入破晓的原因之一。”他看了看手中的匣子，“有些真相，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得多，它们在等着你去解开，一晚上悟出了两个律能，消耗也是挺大了，还在失血，好好休息一下吧。”

“那这趟浑水，就不得不趟了啊……”晏长风叹了口气，背起晏云清，飞快地往山间的小屋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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