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洞内,千年冰髓凝结的锁链泛着青芒,将白衣少年钉在刻满符咒的冰壁上。他左腕的锁魂环已勒入皮肉,雪色衣襟染着星点血梅,却仍倔强昂首,眼中霜雪不化。
"一而再,再而三..."玄袍广袖的男子轻抚冰壁,玉冠下的阴影遮住半张面容。当触及少年嫌恶的目光时,他指尖的灵火倏忽明灭。"本座自然不会怪你。"
洞外罡风卷着碎雪,在结界上撞出凄厉呜咽。云栖雪呼出的白雾凝成冰晶坠落,他偏头避开那只手,却被突然掐住咽喉。
"本座只恨不能屠尽近你三尺之人。"沈霜溟的声音温柔似三春柳,指节却碾过少年喉结,"五载光阴,本座道心未改。"
"沈霜溟!你入魔了!"云栖雪足尖踢在冰壁上,腕间锁链哗啦作响,"当年在问道崖立誓护佑苍生的大师兄,如今竟用禁术囚人?"
玉簪突然断裂,沈霜溟鸦羽般的长发垂落,露出眉心一道血色裂痕——那是道心将崩的征兆。他低笑着拾起地上玉簪,尖锐处抵着自己心口:"入魔?从你在此处刺穿本座元婴那夜起..."簪尖刺破锦袍,现出内里狰狞旧伤,"本座早就是魔了。"
云栖雪瞳孔骤缩。五年前那个雨夜,他为破情劫亲手将本命剑送入沈霜溟丹田...
"是你执剑剥去本座伪善皮囊。"沈霜溟忽然用簪尖划开自己前襟,露出心口处缠绕的金色咒链——那是青霄宗的缚神咒。"呵呵...就是这般眼神。那夜月华如水,你眼底映着本座狼狈模样..."
洞外传来剑鸣,玄铁重剑悬停结界之外。沈霜溟拂袖抹去唇边血痕,瞬息恢复成那个端方持重的首座师兄:"何事?"
"禀首座,宗主催问玄阴之体的下落。"剑灵传音在洞内回荡,"说是若明日朔月前找不到..."
"告诉宗主。"沈霜溟指尖凝出冰刃斩断传音,"本座正在教他...何谓规矩。"
重剑仓皇退去,冰洞重归死寂。沈霜溟转身时,发现云栖雪正死死盯着他心口的缚神咒。
"原来如此。"少年突然笑出声,腕间锁魂环叮当作响,"堂堂首座沦为宗主傀儡,难怪要抓我回去献祭。"
沈霜溟眼底血色翻涌,突然掐诀召出本命剑"断情"。剑锋过处,云栖雪衣襟碎裂,露出锁骨下淡去的朱砂印——那是被强行抹去的师徒契痕。
"你以为逃得掉?"剑尖挑起少年下颌,"这五年你每动用一次玄阴之力,朱砂印就淡一分。昨夜子时..."他突然贴近云栖雪耳畔,"它在膻中穴亮如朝阳。"
云栖雪浑身剧颤。昨夜他确实为救村民动用禁术,难道...
"本座在你灵台种了相思引。"沈霜溟忽然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在冰壁上。血纹蔓延成镜,映出昨夜景象——少年在荒庙中宽衣疗伤,心口朱砂如火焰灼灼。
镜面突然碎裂,沈霜溟踉跄扶住冰壁,唇角溢出血线。云栖雪趁机挣动锁链,却发现寒玉链竟在吸食他的灵力。
"别费力气。"沈霜溟拭血轻笑,"这寒玉产自你当年坠崖的葬雪渊,专克玄阴之体。"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本座...时日无多..."
云栖雪怔住。记忆中永远立于云端的大师兄,何时变得这般...脆弱?
"宗主给你种了噬心蛊?"他下意识前倾,锁链发出脆响,"就为追查我的下落?"
沈霜溟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对白玉铃铛。铃身刻着并蒂莲,内里却各锁着一缕魂魄。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轻摇铃铛,云栖雪灵台顿时剧痛难忍,"三生铃。宗主赐予道侣的...聘礼。"
铃音渐歇时,沈霜溟已将其中一枚系在云栖雪脚踝:"他说若本座亲手给你戴上,便允你活过今夜朔月。"突然将另一枚塞入自己心口伤口,"但本座...改主意了。"
鲜血染红白玉的刹那,整个寒玉洞剧烈震动。沈霜溟七窍流血却大笑不止,而云栖雪惊觉脚踝铃铛正在融化,化作暖流汇入经脉。
"你...!"
"噬心蛊发作需饮玄阴血。"沈霜溟单膝跪地,声音却带着疯狂的笑意,"本座偏要它尝尝...相思毒的滋味。"
洞顶冰锥轰然坠落,在即将贯穿云栖雪天灵盖时,被沈霜溟用脊背硬生生挡下。三根冰锥透体而出,将他钉在云栖雪面前三尺之地。
血滴在少年苍白的脸上,温热如泪。
"为什么..."云栖雪声音嘶哑,"当年明明是我..."
沈霜溟染血的手抚上他脸颊,在眉心画下一道血符:"因为...本座宁愿与你共赴黄泉...也不要再看你...为护世人...剜心剔骨..."
洞外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宗主暴怒的威压碾碎层层结界。云栖雪望着眼前这个为他堕魔的男人,忽然想起初入山门时,沈霜溟在雪中为他系上避寒绦的模样。
那时大师兄说:"修真路长,我护你周全。"
"好。"云栖雪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三生铃上,"我陪你。"
两道血光冲天而起时,洞顶彻底崩塌。月光透过冰隙照在相拥的二人身上,映出他们周身缠绕的红线——那是比缚神咒更古老的契约
生死同命,魂归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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