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 幕后黑手5

透过云层与那逝去的时间，可以看到天空，也就是大气层，穿过大气层，便是宇宙。这里无边无际，无声无响，但并非空旷黑暗，因为这里到处都有各种各样的明亮天体与虚空造物。现在，地球与火星之间，正漂浮着一个虚空造物，双眼炯炯有神，死死盯着地球。

“呵唉。”

突然，虚空造物猛地用右爪抓向后脑上方，紫色利爪瞬间贯穿头上的金色空间碎片。用力一扯，后脑处夹杂着空间碎片的虚空元素就被拽了出来，但却不是在手中缩成一团，而是呈现长条状连接脑袋，如一只寄生虫不愿离开宿主一般。对此，虚空造物脸上生出一丝不耐烦，将手缩一下后，猛地一拽，长条便离开脑袋，飘在空中，在手心慢慢缩成球。

“刚才还说让你，现在放你，还粘这么紧。”

虚空造物脸上的空间碎片没有动，但能看到虚空在翻涌，也能感受到愤怒。

说完，将手中这团虚空轻抛在身边，并移下身上部分空间碎片到虚空元素上。两三秒后，虚空元素开始惊变——幻化出头、手、脚等部位，金色空间碎片也顺势附着在上面，直到形成一个与抛出他的虚空造物相似的虚空造物。

两者体型、外貌差距不大，但一眼便能认出，只需看看谁脑袋后面有个破洞就行。

“你这个清理者还真是摸不透，一声不吭把我吸进去，又一声不吭把我放出来，到底什么意思？”

刚诞生的虚空造物明显带着怨恨，不过身上虚空元素只是轻微涌动，说明其语气平和，少有愤怒。

清：“吸你进去，是因为时机不成熟……不过呢，现在可以了，尼尔。”

尼：“什么可以了？”

清：“就是你刚才想的，用虚空填满世界，哦不……吞噬世界，从那颗星球开始。”

说完，抬手指向那颗蓝绿白相间的星球。除第一句话是愤怒语气外，另外两句都是戏谑语气，但里面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哀叹和空灵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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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名为尼尔的虚空造物，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正是自己居高临下俯瞰的地球。当时自己正在幻想创造虚空世界，没注意周围情况，被清理者吸进去。死活不让出来，过几小时后，又无条件把自己放出来，虽然虚空不讲道理，但这种情况属实理解不透。

尼尔转过头：“你确定放我出来就为了实现我刚才想实现的想法？”

清：“随便你怎么认为，反正我是给你放出来了，爱干嘛干嘛去——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清理者将他那虚空双臂抱在胸前，目光直视地球，淡淡的说，仿佛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

尼尔：“真的？”

清：“确定？”

尼：“确定？”

清：“假的！行了吧？你有没有问题啊？说了你爱干嘛干嘛去，怎么还搁那问我？”

事实证明，别龙表明态度时，不要继续追问，否则任何心情都会转化为气愤，到时候就是迎接怒火，虽然清理者不是龙……

尼尔虽不明白它为什么这么易怒，但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不再顾及这个当初囚禁过自己，且现在还摆着臭脸的清理者。张开虚空双翼，带着灿烂笑容，径直飞向地球……

正午，时间之山下。稀疏而温暖的阳光透过叶片，铺洒到草地上，并向空气中散发阵阵安逸，让紫金身影沉浸其中。但天上那黑色圆盘阻挡了愈发热烈的阳光，笼罩了弥漫四周的安逸，驱赶走了紫金身影。让这里的一切再度重回昏暗。但，紫金身影离开这片区域后，昏暗中出现一抹蓝金，是一只略带机器感的老龙……

“磁……”

电梯一阵低鸣后，到达底部，两侧大门迅速敞开，将那道紫金身影放出来，随后“轰”的一声重重关上，像是在发出抱怨。

紫金身影并没有因此而过多停留，径直穿过沙发，走向工作台前，好进行下一步。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上面摆着他的杰作——各式模型散落到各处。别的地方不说，自己平常工作的地方倒是密密麻麻。扎眼是第一感觉，但也别无他法，只能先将模型推到一边，好给自己腾出个舒适的位置。

放模型的平面位于工作台中间，两侧分布着各种按钮，零零散散，毫无规律。中上方是一个长约下方三个平面宽、约紫金身影身高的荧屏。现在正处于关机状态，像黑色塑胶一样，反着吊灯照出的光。紫金身影的位置偏向右侧，那里刚好有荧屏开关，抬手摁了下去。

“叮——咚！”按钮弹回的一瞬间，荧屏就有了反应。清脆的声响过后，一道白光横着从中间闪过，然后暗淡下去，将黑色从上下两边慢慢清除。除白光外，平面离边缘两厘米的地方伸出一个带有触屏器的金色星河键盘，正前方则伸出椅子，这三个装置是一个开关，因为工作时总不能站着吧。

两三秒后，荧屏完全亮了起来，桌面壁纸是他自己与一只蓝发母龙并肩坐在山崖上欣赏日出，但太阳却被左侧应用挡住，只能看见散发的温暖橘光。太阳在左侧，两龙在右侧，紫金身影也在右侧。所以荧屏一亮，目光就对上了画中的两龙，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嘴巴张着，却没发出声。

直到眼里的一片浑浊变成清澈：“科里亚达……”声音细微，沧桑，几乎要哭出来。倾斜身子立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屏幕，连身后有椅子这事都忘了。

失去她后，自己在这个房子里呆了数个春秋，几千个日夜，生活上没有什么困境。但，这些没有意义，即使再活过几千个日夜，也比不上画面中的一次共赏日出……

“磁——”

紫金身影正沉浸在回忆中，电梯却响了起来。“咚！”沉闷的闭门声将紫金身影从回忆中拉回来，并放出一抹蓝金。

紫金身影并未回头，左手撑着荧屏下的平面，右手敲打键盘，滑动触屏。不一会儿，荧屏上就显现出时间之山顶部往上的画面，右手再滑动几下，视角就从平视变为仰视。做完这一切，紫金身影便双手撑在平面上，低头注视键盘。那抹蓝金也趁这段时间走到沙发与茶几间缝隙的左侧，微笑着注视这个朋友。

“唉。”那抹蓝金叹口气。“听说这座山上某个龙跟一只神圣龙很要好，几乎整天都在一起。但，那只龙被抓去改造，神圣龙因救他而去世了。那只龙接受不了现实，隐居起来，与世隔绝，整天郁郁寡欢……呃，你有见过这只龙吗？”

蓝金身影说，语气里没有疑惑只有调侃，眼神也是充满挑逗。

紫金身影不再注视键盘，抬头望着屏幕，随着高度抬升，黑色圆盘也在由大变小。

“我听过这个故事，也见过这只龙，他对那只神圣龙很好，很照顾情绪。不过我还听过另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来自北地的神王。因为自己驱赶来客，未满足他们的心意，便被他们合力抓住，进行与那只龙同样的改造，连他的妻子和小儿子都没能幸免。虽逃了出来，但至今不知下场，我也来个同样的结尾，你有见过这只龙吗？”

紫金身影说话时依旧保持双手支撑的动作，没有抬头，也看不到嘴动。

“……”

蓝金身影闭着眼，右手指尖划过沙发的网格套，留下一连串低沉的嗒嗒嗒，随后托起右手，右手托起下巴。没有回答问题，因为他也未回答自己的问题。

空气里掺杂着沉重，均匀的散布在各个角落，如一只庞大的猛兽，将两龙吞入腹中。

“其实我们并不需要回答问题，终柯——借你的咖啡一用。”蓝金身影转过身，带有蓝色鳞片的尾巴扫过沙发边缘，将那沉重的气氛伴随沙沙声一同扫走，只留下淡淡的安逸在空气里弥漫。

茶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包咖啡和一个水壶，外加个小玻璃杯，扎堆在茶几最右边。蓝金身影不由分说就从茶几与沙发间的缝隙处走过去，拿起咖啡包，往杯子里倒点，接着拿起水壶开始冲泡。

“奥丁啊，咖啡并不适合我们龙族，准确来说，它只适合我，而你不行。所以，我建议你去喝机油！什么地方有我不知道，反正外面就有，而且还给你管够。”

终柯是低着头，但眼睛却瞟着屏幕。等到屏幕里不再出现天空而被一种灰白占满后，双手才离开支撑的平面，挺直腰杆站在那。定睛一看，是山体岩石，底部还是尖的，所以该物大致像个圆锥。对此，终柯右手在触屏处划几下，视角就调成了沿圆锥母线向上。做完就双手抱胸站在那，眼睛死盯屏幕。

奥丁对此不为所动，热水倒入被咖啡覆底的杯子，升出阵阵白雾。粉末在热水中快速溶解，最终与水混为一体，形成浓稠的棕黑色。

“我老了。”奥丁吹了下冒出的热气，将杯子递到嘴前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回复道，嘴上却带着幸灾乐祸。

“你老的话去废品回收站去，来我这儿干嘛？我又不给你钱，你去那儿把自己卖了，算是废品回收，促进绿色发展。到我这什么也不是，不是贬低你，而是指什么好事都没有！”

终柯始终没有回头，仍旧用他那带有浅蓝色金属的机械臂在触屏区上划动，观察着画面里周围的情况。但话语中已经掺杂了不耐烦，正在慢慢发酵成愤怒。

奥丁认真听着他说的话，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弧度更深了。

“被那个问题戳到痛处了？老朋友，你这反应比我想的还精彩。”奥丁那慢条斯理摆动的尾巴停了下来，似乎是察觉到了话中的愤怒，或是因为别的原因。说完话，就将手中抿了一口的咖啡放在茶几上，抬手推回原位。走向电梯，每一步都带着机械龙特有的，轻微的齿轮咬合声。

“沉浸在你的模型和回忆里吧，毕竟……那是你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他故意拖长了“唯一”两个字。

“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终柯猛地拍了下平面，转过身去，声音里将第一个字盖过，但后续的咆哮却如同冲击波一般在室内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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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虚空能量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爆发，工作台上那些耗费心血制作的精细模型瞬间被掀飞、碰撞、碎裂，零件散落一地。本来还在极力压制那股愤怒，但奥丁话中的“回忆”却勾起了丧友之痛，加之来时那个问题，便彻底爆发了。甩手发出一道雷电，砰的一声将走向电梯的奥丁崩了进去，头撞到内侧的铁壁上被弹回到电梯中间，痛苦的捂着嘴。

荧屏剧烈闪烁，科里亚达温柔的笑容几次突破画面里的天空，显现在屏幕上，仿佛也在承受他的痛苦。

终柯瘫坐在椅子上，精钢龙爪深深抠进坚固的金属工作台边缘，留下几道清晰的凹痕，喉咙里压抑着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奥丁踉跄的身影消失在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后，只有那一声“轰！”的沉重关门声，如同砸在终柯心上的重锤，余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带着冰冷的嘲讽。房间里只剩下终柯粗重的喘息和模型零件滚落的细微声响。

终柯颓然松开爪子，荧屏上，科里亚达不停闪烁的目光稳定下来，温柔地穿透岁月注视着他。那画面中的橘色晨光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眼睛和灵魂。

“别生气啦，生气对身体不好，来跟我做，深呼吸。”轻柔的声音从屏幕中溢出，回荡在终柯耳边。这是他设的程序，一旦检测到自己情绪激动，屏幕上就会闪出科里亚达的笑容，并送上关怀。

“砰！”

终柯猛地挥爪，狠狠砸在关闭荧屏的按钮上！屏幕瞬间变黑，科里亚达消失了，连同那虚假的温暖和空气中仅有的一丝活泼，只留下死寂独自挂满整个房间。做完这一切，终柯收回刚才迸发的紫色虚空与挥出去的右手，将脸深深埋入双爪，紫金色的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颤抖。孤独像冰冷的虚空，将他彻底吞噬。

“呃……哼……”只剩下粗重的呼气声。但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

“警报！警报！检测到不明物体正在靠近！警报！警报！检测到不明物体正在靠近！”

突然，变黑的荧屏亮起刺眼红光，充斥整个房间，与警报声一同在房间里炸开，将原本那股死寂吓得无影无踪。

听到警报，终柯瞬间将脸从双爪里拔出来，对上闪烁红光的荧屏。屏幕中间包围着感叹号的巨大等边三角形不停闪烁，如同跳动的心脏，与他的心协同共振。

“又咋了？”

言语中带着愤怒，心里却极度担忧，因为这不是家周围出现陌生龙的防御警报，而是遇到灭世级灾难的死亡警报。

终柯左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将屏幕调回观测状态，右手滑动触屏转换视角，观察四周状况。

“！！！！”

看到这一幕，终柯悬着的心咯噔一下落到了谷底——随着右手离开触屏区，视角彻底定在原来视角的右上方，一个紫金色的虚空造物击碎空间，来到了龙之岛上空！而这个虚空造物是让所有生物都恐惧的存在——虚空古神——尼尔！

“……”

终柯的沉默盖过了荧屏的警报，瘫倒在椅子上，双手无力的垂下，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剩那还有一丝光泽的眼睛在盯着屏幕，像是在等待死亡降临……

房屋外，曾经宁静的龙之岛已沦为地狱的画卷。天空被一层粘稠、不断蠕动的紫黑色虚空覆盖，遮蔽了阳光，只透下诡异不详的微光。

尼尔悬停于时间之山主峰的上空，他那由虚空元素构成的身躯比被清理者吞噬前更加坚实、庞大，后脑处的尖刺状空间碎片上闪烁着不稳定的虚空涟漪，挂在尾部的球形空间碎片已然立于手心。

“翁！”

尼尔化为巨龙形态，展开连在手臂上的巨大虚空双翼，然后开始扇动，一下，两下……每一次扇动都洒落如雨点般的紫黑色“孢子”，这些孢子落地即生根，贪婪地吮吸着大地的生命力。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碳化、崩解为细碎的黑色尘埃；岩石被侵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发出痛苦的呻吟；溪流干涸，河床被染成令人作呕的油腻紫色。空气中弥漫着万物衰朽的哀嚎和虚空特有的、冰冷的死寂——一切都在被虚空分解。

“多么……美妙的寂静！”尼尔的语气不再是之前的傲慢，而是充满癫狂的满足感。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侵蚀吧！侵蚀吧！让这些存在的物体彻底终结，永远归属于虚无吧！就从这座碍眼的山开始！”

虚空侵蚀物体的美妙感觉在躯体里翻涌，刺激着情绪走向顶峰。尼尔抬起右爪，膨胀的虚空元素在爪心汇聚，力量强大到连周围都开始震颤。不多时，便形成一个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紫黑色漩涡，爪子一转，漩涡便落了下去，目标直指时间之山的主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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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一声饱含痛苦与决绝的怒吼撕裂了虚空的低语。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紫金光柱从山麓的洞穴中冲天而起！终柯的身影裹挟着暴风般的时间之力，如同逆流而上的金星，狠狠撞向从尼尔手中落下的虚空漩涡！

“科：‘每一个初冬的暖阳，你都会在山顶等我吗？’

柯：‘嗯，那是当然，这可是一年中最舒适、最温暖的时光。’

科：‘那我们一起守护这个最温暖的时光吧，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轻言放弃。’

柯：‘一言为定，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轻言放弃。’”

瘫坐不代表沉默，终柯想起了刻在心间的话。是啊，肃秋刚过，冬风即来。谁不想在初冬时感受到温暖的阳光，谁不想沉浸在这温暖安逸中，谁不想违背与心爱之龙立下的铮铮誓言！

于是，终柯走出囚禁他多年的房间，以前可能坐视不管，但现在，他选择直面虚空的威严，履行对她的爱。

“轰——！！！”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苦感。即使有一腔热血，也挡不住钢铁洪流。

时间之力与虚空元素这两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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