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幕后黑手6

轰然对撞！刺眼的光芒瞬间爆发，将紫黑的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但随即又被更加深邃的虚空阴影吞噬。

巨大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山脚下仅存的枯木连根拔起，碾成粉末。时间之力形成的金色涟漪与虚空的紫黑色浪潮疯狂撕扯、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周围空间像是被揉皱的纸张，出现道道不稳定的裂纹。

终柯被巨大的反冲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山壁上，碎石飞溅。他嘴角溢出如同血液的淡紫色能量光点，身上的紫金鳞片黯淡无光，多处出现细密的裂纹。他挣扎着稳住身形，死死盯着空中的尼尔。虽然尼尔的攻势被暂时遏制，但那恐怖的虚空侵蚀并未停止，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沿着山体向上蔓延，所过之处，岩石化为虚无的粉尘。他能清晰地“听”到脚下大地的悲鸣和无数生命在无声中湮灭的绝望。

“没用的，孩子！”尼尔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对手，声音里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没有谁阻挡虚空，任何存在之物都将归于虚无！”

“你连一个心爱之龙的命运都无法挽回，时间在你手中不过是可悲的重复！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阻止我将这个世界归于虚无？看看你的无力！和当年看着她死去时一模一样！哈哈哈哈！”

尼尔仰天大笑，这恶毒的嘲讽精准地刺穿了终柯心中最深的伤口——心爱之龙主动迎上了他的剑刃，面带微笑的躯体永远倒在怀里。但这个伤口还未结痂。

“科里亚达……”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几乎要将他压垮，复仇的热情也被直面死亡的生理恐惧吞没。死死抓住冰冷的岩壁，指尖在岩石上划出深痕。就在这时。

一个温柔、清晰、带着无限眷恋与力量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间长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盖过了虚空的低语和尼尔的狂笑：

“柯……你答应过我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坚定，“要替所有未能看到明天的生命……守护住下一个日出啊……冬日的暖阳很温暖……”

是科里亚达！是她最后的话语，是她用生命守护的信念！

终柯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紫金色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比时间之山最核心的晶石还要纯粹，比宇宙诞生时的第一缕光还要炽烈！所有的悲伤、悔恨、无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转化为重启世界，阻挡虚空侵蚀的决心！

“啊——！！！”

一声贯穿天地的长啸从终柯口中爆发，带着无尽的悲痛和超越极限的意志！他不再有任何犹豫，不再有任何保留！猛地张开双臂，让身体悬浮起来，将所有的力量，连同自己的生命本源，疯狂地注入脚下的时间之山！

“以我之名——时间之核！燃烧！！！”

轰隆隆——！！！

时间之山的顶峰，那亘古存在的核心骤然爆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亿万倍的纯白光芒！数道复杂深奥、流淌着液态时间光泽的金色符文从山体的每一寸岩石、每一条缝隙中喷涌而出！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瞬间交织、缠绕，在终柯头顶上方凝聚成一个覆盖了整个天空的、巨大无朋的“世界钟表”虚影！钟表的表盘由无数旋转的星云构成，刻度是跳跃的时间长河片段，而它的指针——那巨大到足以丈量星辰的指针——开始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以毫无规则的方式旋转！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时间……重启！”

尼尔的狞笑瞬间冻结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不——！这不可能！！”他感觉到自己与虚空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切断、剥离！他那庞大的身躯开始扭曲、分解，构成他的紫色虚空元素也如同被投入逆转洪流的沙堡，正片片剥落、消散。

时间之山下方，被侵蚀的大地发生了不可思议的逆转：黑色的粉尘倒卷重组为岩石；枯萎的草木从尘埃中抽出嫩芽，以千百倍的速度恢复翠绿；干涸的河床重新涌出清泉……被吞噬的生命痕迹如同倒放的电影，顽强地重现生机！时间，在重启！而发动这一切的终柯，付出了最惨烈的代价。

那纯净的白光和金黄的符文洪流正疯狂抽取着他的生命力和存在本质。他悬浮在光芒的核心，身体从指尖开始，迅速失去色彩和活力，化为冰冷、沉重的灰白色岩石。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每一条裂痕中都逸散出最后一丝紫金色的能量光尘，这些光尘并未消散，而是如同归巢的萤火，融入那巨大的世界钟表虚影之中，成为稳固这逆天伟力的“锚”。

当黎明的第一缕金色阳光，艰难地刺破了天际残留的虚空阴霾，温柔地洒向满目疮痍却又重获新生的大地时，时间之山的顶峰，一切异象归于平息。那里，多了一尊端坐的紫金石像。打破了长久以往的空无。

终柯微微低着头，脸上一片沉静，仿佛只是陷入了沉思。左臂保持着前伸的姿态，修长的手指指向东方——那轮刚刚跃出地平线，将温暖和希望重新洒向世界的、新生的太阳。

石像的每一个细节都凝固在只身抵挡住虚空古神的骄傲，无声地诉说着牺牲与守护的永恒誓言。阳光为石像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仿佛是他与太阳之间的约定。

山脚下·阴影中

奥丁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他仰着头，抬手擦去嘴角那一抹难以察觉的棕黑色。蓝金鳞片在晨光中反射着复杂的光泽。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幸灾乐祸和轻佻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深深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

因为终柯咖啡不是他能喝下去的，刚才在他家喝的时候，刚下口就要吐。但碍于面子，不能在终柯面前吐出来，所以简单撂下两句后，赶紧走向电梯，本以为能憋到出去，可最后被终柯一发雷电打中， 在电梯里就……

虽被阴了一下，但终柯还是值得敬仰的。奥丁看着那尊沐浴在晨光中的石像，看着石像前伸的手指所指的方向——那轮象征着新生的太阳，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覆盖着精密机械结构的爪子。晨光穿透了爪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质感。构成他躯体的蓝金光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仿佛他的存在本身也在被这逆转的时间长河冲刷、稀释。

“……哈……”奥丁发出一声短促而干涩的笑，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只有无尽的苦涩和一丝了然的荒谬，像是那杯咖啡造成的。

“真是……讽刺啊。连我这‘旁观者’……也被一起‘重置’了吗？”

无奈从齿缝间流出，混入空气中，连同那往日的一切被时间浪潮吞没、打翻、重组……

最后，奥丁深深地看了一眼山顶的石像，身影在愈发强烈的阳光下变得更加透明、模糊，最终如同晨曦中的薄雾，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他从未存在过，又或者，他存在的意义，在这一刻被彻底改写。

风，带着新生草木的清新气息，轻轻拂过时间之山的顶峰。在终柯石像凝固的肩膀旁，一个由纯净阳光勾勒出的、朦胧而温柔的蓝发母龙虚影悄然浮现。她微笑着，将虚幻的身体轻轻倚在冰冷的石像肩头，与他一同静静地、永恒地，沐浴在这片他用生命换来的、温暖的、充满希望的晨光之中。

“在你身边，如同冬日的暖阳一样温暖……”

石像里，像是发出了某种声音……传到了六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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