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胜利法

霍明倚着鎏金立柱，白衬衫袖口随意卷起，腕表在腕间泛着冷光，正用钢笔敲着手机屏幕发号施令；宋茜茜踩着七厘米高跟鞋，珍珠发箍将卷发拢起，指尖捏着镶钻化妆镜补口红，时不时对着点心台皱眉：“这摆盘太普通了。”水千凝戴着金丝眼镜，抱臂站在落地窗边，黑裙下摆垂着银色链条，正用平板统计糕点数量，镜片后的眼神像扫描仪般精准。

白玉塔在烈日下泛着冷光，塔尖那人踩着飞檐如履平地，青布衣衫随风猎猎作响。霍明倚着紫檀雕花栏杆冷笑，铂金袖扣折射的光斑晃得人睁不开眼：“一介武夫也敢染指贵宾专属的观星台？”宋茜茜转着镶钻美甲，将补妆镜重重拍在檀木桌上：“让她下来！”

水千凝推了推金丝眼镜，平板在膝头泛着冷光：“塔壁涂有防滑釉面，连专业攀岩设备都无法着力。”她调出建筑图纸，红圈重重标记着塔顶：“除非......”“别和穷鬼废话。”霍明甩出黑卡拍在桌面，钻石纹路在阳光下刺目，“三小时内让他滚下来，报酬翻倍。”

苏倩倩攥着裙摆往霍明身边蹭了蹭，眼尾扫过塔尖人影时突然拔高声调："霍学长可是从祖辈起就掌管着半座城的商业帝国，宋学姐家的艺术长廊连总统都来题过字，水学姐跳芭蕾时脚尖点地的弧度，能让整个剧院的水晶灯都跟着亮！"她忽然指向墙角抱臂而立的少年，"还有辛弃疾——"

穿墨绿校服的少年挑眉冷笑，指尖转着把泛银光的蝴蝶刀："我？不过是随手拆了学校三个监控的普通学生。"霍明扯了扯领带，钻石袖扣撞出脆响："这种野路子也配站在我家塔上？知道这白玉是从哪运来的吗？西伯利亚千年冻土层里挖的，他鞋底的灰都配不上！"

宋茜茜晃了晃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珠串声混着轻蔑："上次慈善晚宴，我一条裙子够他挣十年。真以为会翻两个跟头就是大侠了？也不看看这塔的栏杆雕的是什么——是我曾祖父请的宫廷匠人！"水千凝突然踮起脚尖，芭蕾舞鞋在大理石上划出银弧："我在维也纳跳《吉赛尔》时，台下坐的贵族能铺满整条多瑙河。他倒好，把观景台当耍猴戏的场子！"

辛弃疾突然将蝴蝶刀抛向空中，刀尖稳稳钉进廊柱："要我说直接炸了塔基。"苏倩倩突然抬手拦住还要破口大骂的众人，眼波流转间露出狡黠笑意：“各位少爷小姐何必动气？”她指尖轻点白玉栏杆，“这塔高风急、日晒雨淋的，咱们何必浪费口舌？”

霍明的铂金袖扣停在半空，宋茜茜涂着丹蔻的手指僵在鬓边，连转着蝴蝶刀的辛弃疾都挑了挑眉。水千凝推了推金丝眼镜，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瞧瞧几位这身份！”苏倩倩夸张地张开双臂，“霍学长跺跺脚商圈都要颤三颤，宋学姐一条丝巾都够人活半辈子，水学姐踮踮脚尖就是艺术盛宴，还有辛少——”她瞥向把玩蝴蝶刀的少年，“单手拆监控的手段，全城能有几个？”她突然压低声音，“跟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普通人置气，传出去多损格调？”

辛弃疾闻言勾起嘴角，刀锋在阳光下划出冷光：“倒是提醒我了，等他摔下来，正好拿我的手术刀练练手。”宋茜茜率先反应过来，昂起天鹅颈哼道：“确实，我的私人SPA还约着下午呢，哪有空管跳梁小丑。”霍明摩挲着腕表冷笑：“在塔顶自生自灭罢了，这玉塔百年不遇暴雨，够他喝一壶的。”

水千凝优雅地转了个芭蕾圈，裙摆扬起：“就让太阳晒褪他三层皮，也算给不知礼数的人长长教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真将塔顶人当作尘埃般唾弃，全然忘了先前急着赶人的模样。

水千凝说：“苏倩倩说的对我们这些高身份的人根本用不着跟塔顶上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一般见识。”

辛弃疾说：“就让她待在塔顶上吧，总有一天会被风吹死。”

宋茜茜说：“总有一天，她会被雨淋死。”

霍明说：“总有一天她会被太阳晒死。”

“死吧，死吧，让她去死吧！”

……

一会开成了这些所谓的大少爷小姐们狂欢的会诅咒的，会顾子衿的心里涌起一种悲凉的感觉，一直凉到足底。

“看着这群傻狗，都美死了！”苏倩倩在顾子静耳边悄悄的说，“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精神胜利法’。”

这些自以为是的著名的少爷小姐们，又被苏倩倩玩了一把。

江初墨不知何时已经走远。

直到暮色漫过塔尖，顾子衿才突然发现不对劲。他望着江初墨常放书包的角落，那里只剩一串歪歪扭扭的粉笔字——是用他总嫌弃太幼稚的草莓味荧光笔写的：“我有点事，不用等。”风卷起字屑，混着远处传来的铜铃声，消散在逐渐浓稠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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