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上来的女孩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苏倩倩揉着惺忪睡眼从床上坐起，粉蓝色的小熊睡裙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忽然一阵窸窸窣响动传来，她定睛望去，就见沙猫正蹲在书桌上，用爪子拨弄她的钢笔，尾巴尖还卷着半块咬过的巧克力。

“你居然偷吃我的零食！”苏倩倩瞪圆眼睛，脸颊气得微微发红。

沙猫慢悠悠地舔了舔爪子，琥珀色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这是报酬，毕竟昨晚你给我处理伤口辛苦了。”它优雅地伸了个懒腰，伤口处已经结了痂，泛着奇异的银色光泽，“而且，人类的甜食意外地合我口味。”

苏倩倩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她转头看向沙猫，突然想起什么：“今天我要上学，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吗？”

“哼，小看谁呢。”沙猫跳上窗台，尾巴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我可是灵猫，倒是你，小心别在学校露馅了异能。”

苏倩倩一边整理书包，一边嘀咕：“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回家晚了，差点被妈妈念叨......”话音未落，就听见沙猫发出一声轻笑，随后身影一闪，消失在窗台上。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苏倩倩摇摇头，嘴角却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她背上书包，带着满心的期待与忐忑，向学校走去。

巷口王奶奶总说她是"月亮送来的孩子"。十五年前的暴雨夜，尚在襁褓的苏倩倩被放在福利院门口，襁褓里除了那枚银坠，还有沾着露水的月见草。如今这株植物早已在福利院后院长成茂盛的花墙，每逢月圆就会绽开皎洁如霜的花朵。

"倩倩又要给流浪猫带吃的？"楼下开杂货铺的张叔探出半个身子，货架上的玻璃罐叮叮当当响，"昨晚又下了雨，巷尾的排水沟积了水，走路当心些。"苏倩倩笑着应下，书包侧袋里的猫粮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知道整条老街的人都记得，幼时的自己总爱蹲在屋檐下，跟躲雨的麻雀聊天聊到暮色四合。

沙猫不知何时跃上墙头，灰毛在晨风里翻涌如浪。它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倩倩绕过水洼，忽然开口："人类真奇怪，明明不知道你来自哪里，却愿意为你撑起一片屋檐。"

苏倩倩仰头望向那轮淡金色的朝阳，裙摆扫过爬满青苔的砖墙："或许因为月亮落下的孩子，总能照亮些什么吧。"她弯腰捡起片银杏叶，叶脉间折射的光斑，恍惚间竟与记忆里月见草花瓣上的露珠重叠。

暮色漫进福利院破旧的阁楼时，苏倩倩总爱蜷在吱呀作响的藤椅上，月光透过天窗洒在她海藻般的黑发上，镀出一层珍珠光泽。常年营养不良让她身形纤细单薄，苍白的瓜子脸上，一双琥珀色眼眸总是蒙着层薄雾，仿佛藏着整个星空的秘密。睫毛又密又长，轻轻颤动时，能在眼下投出蝴蝶翅膀般的阴影。她习惯性地咬着下唇，唇色淡得像褪色的樱花，泛着近乎透明的粉。

七岁那年深秋，她蹲在福利院后院的月见草旁，看着保育员王阿姨红肿的眼睛。明明对方还在笑着哄哭闹的小弟弟，可只有她能看见一团浑浊的灰雾正从王阿姨周身漫出，潮湿得像梅雨季发霉的墙皮。

"阿姨别难过。"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腕间褪色的红绳随着动作轻晃——那是巷口李奶奶过年时给她系的。掌心触到对方衣袖的瞬间，灰雾突然剧烈翻涌，又在眨眼间化作缕缕青烟消散。王阿姨愣在原地，泪痕未干的脸上绽开惊喜："怪了，心里头突然就不堵得慌了。"

从那以后，这种奇异的能力愈发不受控。课堂上邻桌男生因被误解而爆发的愤怒，在她安抚的目光下平息成温顺的涟漪；街角卖花的老奶奶被城管驱赶时的绝望，会在她驻足交谈后重新染上希望的暖黄。那些鲜活跳动的情绪光晕在她眼中流转，却独独照不见她自己。

苏倩倩学会把秘密深深藏起，像把月见草的种子埋进泥土。她总是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别着最朴素的蓝色发卡，像一只警惕的小鹿，用柔软的表象掩盖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只有在无人的夜晚，她才敢对着月见草低语，让心事随着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晃。

昨天晚上，沙猫蹲在她肩头，尾巴扫过她发烫的耳垂：“情绪操纵可是高阶异能，你居然当随手撒糖豆似的用。”它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细线，“当心哪天被反噬，变成情绪的傀儡。”

至于苏倩倩倩嗜睡的毛病也好像就是伴随着这样的异能与生俱来吧。

教室后排的阳光被梧桐树影切得支离破碎，江初墨把笔重重敲在顾子衿摊开的数学卷子上，发出“啪”的脆响：“第8题又错，你这脑子是被灵宠当猫抓板了？”他扯过草稿纸，银灰色校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缠绕的黑色皮质手环。

顾子衿歪着头盯着错题，月白色衬衫领口沾着不知何时蹭上的墨水渍，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也浑然不觉。他突然伸手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是不是要用这个公式？我刚才好像把系数看反了......”话音未落，苏倩倩抱着作业本走近，校服上还沾着猫粮碎屑。

“我收养了一只灵猫。”她压低声音，月牙银坠在锁骨间轻轻晃动。江初墨捏着笔的手骤然收紧，周身泛起暗紫色光晕，而顾子衿还在对着错题喃喃自语：“原来这里要变号......”

“灵猫认主百年难遇。”江初墨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转头狠狠戳了戳顾子衿的肩膀，“你给我认真听！”顾子衿这才如梦初醒，镜片后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啊？灵猫？！就是那种会幻术的灵猫？苏同学你在哪里捡到的？它现在吃什么？会不会突然变大......”他一连串的问题让空气都变得活泼起来，全然没注意到江初墨黑如锅底的脸色和苏倩倩慌乱摆手的动作。江初墨一把捂住顾子衿喋喋不休的嘴，暗紫色光晕在周身翻涌：“闭嘴！你是想把全校异能者都招来吗？”顾子衿眨着无辜的眼睛，含糊不清地“呜呜”两声，镜片后的眼神却透着孩童般的好奇。

苏倩倩紧张地攥紧衣角，看着江初墨周身散发的压迫感，嗫嚅道：“我、我只是觉得你们能理解......”她下意识摸向空空的书包侧袋，沙猫今早确实被她留在了阁楼，用半盒金枪鱼罐头才哄好。

顾子衿费力地掰开江初墨的手，推了推下滑的金丝眼镜，突然从书包掏出素描本：“它长什么样？灰毛？有多大？瞳孔收缩时是菱形还是圆形？”他边问边飞速画下歪歪扭扭的猫形轮廓，橡皮擦碎屑簌簌落在月白色衬衫上也浑然不觉。

江初墨扶额长叹，抓起顾子衿的卷子狠狠拍在他脑门上：“先把你这堆错题搞明白！苏同学，记住，除了我们，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蝴蝶刀，“最近学校附近的异能波动异常，灵猫太扎眼了。”

晨光漫进教室时，顾子衿还在追问灵猫的夜视能力，而江初墨已经开始用草稿纸折起猫形书签。苏倩倩望着两人，藏在袖口的手指轻轻勾住月牙银坠——原来把秘密说出口的瞬间，连空气都变得轻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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