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流寇劫掠，显威匿踪

“赵铁柱？！”这三个字如同石破天惊，冲口而出的瞬间，陈长生自己也懵了！这名字陌生又突兀，仿佛是潜意识里某个封印的记忆碎片自行跳出，精准地钉在了眼前这张浓眉大眼、带着泥土和溪水痕迹的憨厚方脸上！

溪边壮汉明显被这声呼唤镇住了！他握着破旧木瓢的手僵在半空，一双虎眼睁得溜圆，惊愕地上下打量着陈长生，似乎在记忆中飞快地检索——这人谁啊？穿着破麻袋一样的烂衣服，浑身血污泥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瘦得一阵风能吹倒，跟难民窟最底层的饿殍没啥区别……关键是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没等壮汉（赵铁柱）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稳健”的警钟在陈长生脑中疯狂嘶鸣！

暴露！已引起特定目标注意！

帝神碎片提供的经验数据库里，“荒野遇人”从来不是纯粹的利好！尤其是在对方手持器物（瓢）、体态孔武有力的情况下！危险评估瞬间拉高！

就在赵铁柱张了张嘴，似乎想问点什么时——

噗噗噗！

密集迅疾的踩水踏石声从溪流对岸的灌木丛中骤然响起！带着凶悍和肆无忌惮的气息！

“哈哈！铁柱哥！捞着鱼没？”

“嘿！那边还站着个叫花子？！”

七八个穿着皮甲短褐、手持粗糙猎叉、柴刀甚至钉满铁钉木棒的汉子如同野狼出闸般蹿了出来！他们眼珠乱转，目光贪婪地在陈长生和赵铁柱之间扫视，最后牢牢锁定在陈长生破烂衣衫下偶尔露出的瘦弱骨架上，还有赵铁柱旁边那个装着几条小鱼的破鱼篓！

流寇！帝神碎片对“非组织化恶意群体”的判定几乎瞬间完成！眼神、动作、杂乱却统一的站位包抄都清晰无疑！危险度：中！目标是物资（或许还有人）！

为首的独眼疤脸汉子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啧啧，铁柱啊，收获不错嘛！这小叫花…看着有点油水啊！身上藏啥好东西了？哥几个帮你搜搜？”其余人哄笑几声，脚步散开，不怀好意地朝陈长生围拢过来！

赵铁柱明显慌了，急道：“虎哥！柱子…柱子没捞多少鱼！这位兄弟是…是…”

他试图解释陈长生刚才是怎么喊出自己名字的，但流寇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那瑟瑟发抖（被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怀里似乎下意识护着什么的小鸡仔身上！

“小子！自己乖乖交出来！省得皮肉受苦！”独眼虎哥狞笑着伸出手，直接抓向陈长生的胸口衣服！

“滚！”

陈长生几乎是嘶吼出声！

这一声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恐惧被压缩到极致后的本能爆发！蓝星灵魂对蛮横暴力的极端厌恶和帝神碎片对挑衅的低微容忍阈值瞬间引爆！“稳健”法则在警告他——暴露力量危险！但被堵在岸边绝路，不动就是死！

嗡！

体内残余的、被帝神本能精准调动的源力洪流般涌入肌肉纤维！

轰！

在独眼虎哥的手即将碰到衣服的千钧一发！陈长生那看似瘦弱、遍布伤口的身体骤然爆发出远超常理的敏捷和力量！

左脚后撤，身体极限下沉拧转！看似狼狈地一个就地滚葫芦——却精准到毫厘地避开了数把从不同角度砍来的柴刀和叉尖！动作之快、角度之刁钻，如同早有预演！

扑空！

流寇们只觉得眼前青影（残）一闪，目标竟然从几人合围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妈的！逮住他！”

独眼虎哥恼羞成怒！他刚才连衣角都没碰到！这瘦鸡怎么可能躲开？

旁边一个精瘦汉子反应最快，手中磨得锋利的柴刀抡圆了朝着陈长生后肩斜劈而下！刀风猎猎！

危险！帝神本能瞬间标定攻击轨迹、速度及背后空门！

陈长生根本没有回头！如同背后长了眼睛！

他的身体在滚动势头未停之际，脚下被水流磨光的鹅卵石猛地一蹬！以几乎不符合物理定律的直角方式骤然变向！险之又险地与下劈的刀刃擦肩而过！甚至能感受到刀锋破开湿冷空气的凉意！

刀刃砍空，重重劈在湿滑的卵石上，火星四溅！

那精瘦汉子用力过猛，脚下被水一滑，惊叫一声就朝泥水里栽倒！

就在他重心失衡的瞬间——

一只冰冷、沾满污泥、力量却大到恐怖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抓住了他持刀的手腕！

咔吧！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精瘦汉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同时炸响！

陈长生完全是帝神碎片赋予的、近乎本能的战斗反应！抓住对方失重破绽，以超乎凡胎极限的指力瞬间捏碎了对方腕骨！同时借着对方前扑栽倒的惯性，猛地一拉一带！

那精瘦汉子如同破麻袋般，凌空飞起，又重重砸进了后面刚刚冲上来的两个同伴身上！三人顿时成了滚地葫芦，惊呼咒骂声连成一片！

电光火石！瞬息生变！

流寇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狠辣反击惊呆了！尤其是那干净利落到近乎妖异的动作和可怕的巨力！

“点子扎手！抄家伙一起上！”独眼虎哥眼露凶光，举起了手中的狼牙棒！其余人也纷纷握紧武器。

但陈长生，根本没有给他们再次合围的机会！

他捏碎对方手腕后毫不停留，如同受惊的豹子，借着那反推之力，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溪谷下游、那片嶙峋复杂的岸边石滩亡命狂奔！

太快了！

那根本不是一个伤号的速度！

帝神碎片调动着体内每一丝潜力，源力仅存的微弱能量被高效燃烧，全部用于激活腿部肌肉进行爆发式短距离冲刺！身体压得极低，在光滑的卵石、湿腻的腐木、突出的岩块间弹射跳跃！动作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确和野性！

嗖！嗖！

嗖！

风声呼啸！雨水冰冷刺骨！

流寇们刚挥舞着武器追出几步，就绝望地发现那道模糊的身影已经拉开十几丈的距离，并且在迅速变远！那速度，绝对媲美最迅捷的山猫！

“他娘的！别追了！”独眼虎哥看着那几乎是贴着陡峭崖壁边缘掠过的身影，气急败坏地怒吼，“进那死溪谷！妖蚁能啃死他！！”他又不甘心地瞪了一眼还傻站在原地的赵铁柱，“还有你！没卵子的东西！看好你那点破鱼！”他朝身后混乱的手下挥挥手，“带上老三（那个手腕骨折的），赶紧走！这鬼地方妖物多！”

流寇们骂骂咧咧，搀扶着哀嚎的同伴，很快消失在来时的灌木丛中。溪滩边，只留下目瞪口呆、握紧破木瓢的赵铁柱，还有几块被踩进泥泞里的鱼鳞。

陈长生不敢回头！帝神感知告诉他流寇放弃了追击。

他一口气冲进溪谷中部那片巨大的、轰鸣水声掩盖一切的湍流带！直到确认感知范围内再无跟踪者，才如同泄了气的皮囊，重重摔倒在冰冷滑腻的石岸边，蜷缩在一块岩石的遮蔽下剧烈喘息、呛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扯裂了身体。

恐惧感如毒蛇噬心。

暴露了！严重暴露了！

刚才的爆发，那远超正常凡人的力量和速度，绝对瞒不过那些流寇！帝神感知清晰传递着对方临走前那股不甘与贪婪的情绪！甚至…可能引起了那个叫赵铁柱的更多疑惑！

“稳健”法则在意识里拉响了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比遭遇妖兽更危险！因为人，是会思考、会追踪、会散播消息的！

抹去痕迹！立刻！彻底！

他强迫自己忽略全身撕裂般的痛楚，拖着疲惫的身体挣扎起来，沿着刚才逃离的路径仔细返回清理：

脚印： 在溪水边缘浅滩行走几步后，他脱下破烂得几乎只剩布条的鞋子，将明显在泥滩上留下的清晰足印用溪水冲刷、用烂树叶掩盖、甚至搬动周围石块破坏印记轮廓！

战斗残留： 回到精瘦汉子被捏碎手腕、砸倒同伴的位置。那滩混合着血水（精瘦汉子喷出的鼻血）和呕吐秽物的泥浆格外显眼！他立刻用溪水反复泼洒冲刷，混杂泥沙树叶，直至看不出原状。

气息残留： 帝神本能指引他在岸边一丛气味辛辣、粘稠的腐臭苔藓上用力打滚，让浓重的腐臭味覆盖自身汗味、血味和源力波动的微弱残余气息。苔藓黏腻湿滑，恶心到了极点，但效果显著！

能量残余： 最后，他努力回忆刚才战斗时力量爆发最集中的几个点（借力点、蹬踏点），用尽微薄源力强行刺激土壤中混杂的低劣“土”属性杂灵粒子涌动，扰乱并冲淡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微弱源力波动。做完这一切，体内源力彻底告罄，精神几乎崩散。

暴雨不知何时彻底停歇。乌云裂开缝隙，惨淡的天光落在这片刚经历过短暂却又激烈冲突的溪滩。

除了潺潺奔涌的溪流和远处鸟鸣，再无他物。

一切人为的痕迹、战斗的残留、甚至那股短暂存在的剧烈生物活动气息，都已在陈长生的亡命清理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从未发生。

只有陈长生自己知道代价——身体的透支和精神的高度紧张让他如同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浑身又冷又累又痛。

他最后望了一眼溪谷口的方向。

流寇的贪婪眼神，赵铁柱惊愕的脸庞，如同一幅交织着希望与危机的画卷。

投奔赵铁柱？直接寻求庇护？经过这场冲突，对方对他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引来流寇报复？

他不敢赌！

“稳健”法则给出了唯一的可行路径：远离此地，寻找新的、更安全的痕迹！

他抓起那根断裂的锈矛，辨明了与云雾峰外围相对的方向（帝神模糊的常识：远离人族营地或许更靠近文明边缘？矛盾但存疑！），再次隐入茫茫的山林阴影之中。

走了不知多久，精神早已恍惚，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时，头顶浓密枝叶的缝隙间，似乎闪过一丝洁白的掠影？伴随着一声极其高亢悠远、仿佛能涤荡灵魂的清唳！

那是什么？

陈长生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层层叠叠的湿漉漉树叶，隐约看到——

一抹纯洁无瑕的白色羽翼，在刚刚放晴的天空中优雅地滑翔而过！那优雅的姿态……似乎更像是……仙鹤？！

仙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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