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仙鹤清鸣，云雾峰现

疾风妖兔的猩红凶瞳锁定灵草，后腿蓄力绷紧如满弓！它化作一道暗褐色残影，獠牙直取银纹剑叶草脆弱的茎秆！那守护在叶脉下的三只灰绿石髓苔甲虫受惊之下猛地竖起尾针，三道带着轻微腥甜的麻痹粘液“噗噗噗”射向妖兔！却被它迅猛的速度和坚硬的短毛轻易弹开！眼看利齿就要咬断灵草！

“咻——！”

就在这兔口欲摧草的千钧一发！

一声嘹亮、清越、仿佛蕴含着奇异韵律的清唳骤然划破山谷的寂静！

一道洁白的光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山谷上方那片盘旋的云雾中俯冲而下！精准无比地掠过妖兔扑击的路径！

噗！

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碰撞闷响！

那凶悍的疾风妖兔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凌空击中，硕大的身躯在空中硬生生顿住！随即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翻滚着砸落在地，“叽”的哀鸣声卡在喉咙里，瘫软在剑叶草旁抽搐着，竟是被硬生生震晕了过去！

仙鹤！

正是之前引路的那只！它优雅地拍打着雪白羽翼，轻盈地降落在银纹剑叶草旁边不远的一块青石上，细长的鹤足稳稳而立。它微微昂首，漆黑如豆的眼睛带着一丝俯瞰众生般的淡然，瞥了一眼昏迷的妖兔，又转头看向陈长生藏身的巨石方向，轻轻地“嘎”了一声，仿佛在说：出来吧，小家伙。

陈长生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不是为了仙鹤秒晕妖兔的神异手段（这反而符合他对灵禽的认知），而是因为——

在仙鹤降落的同时，一道粗壮的身影，跌跌撞撞、骂骂咧咧地拨开山谷深处一片垂挂的藤蔓，闯了进来！

“大白！你跑那么快干啥！柱子差点跟丢……”

熟悉的、带着北方山野口音的大嗓门！

一张浓眉大眼、沾着汗水和藤蔓碎屑的憨厚方脸！

赵铁柱！

陈长生瞳孔骤缩，几乎瞬间屏住了呼吸！

是他！溪边那个被流寇欺负的壮汉！此刻他穿着比之前好上许多的灰色粗布短褂，背上背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巨大藤条药篓，腰间别着一把砍柴用的短斧。他显然是循着仙鹤的动静追进来的。

他先是惊愕地看了一眼被仙鹤震晕在灵草旁的妖兔（眼神带着“又是这偷草贼”的无奈），又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对他发出轻鸣的仙鹤“大白”，最后才顺着仙鹤脑袋扬起的示意方向，有些茫然地看向了陈长生藏身的那块巨岩。

四目相对！

惊愕！（赵铁柱）

警惕！（陈长生）

赵铁柱明显认出了这张狼狈却五官清晰了些的脸！正是溪边那个语出惊人（喊他名字）、又暴起捏碎流寇手腕、最后跑得比兔子（地上那只）还快的……怪人！

“你…你…你不是溪边…”赵铁柱指着陈长生，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称呼。

机会！唯一的破局机会！

稳健法则在疯狂预警“暴露身份未知危险”，但“仙鹤引路”、“灵草山谷”、“赵铁柱采药”这几乎明示的线索链指向的“宗门庇护”目标也在疯狂诱惑！

帝神碎片赋予的绝对冷静在瞬间压下所有混乱心绪，作出了决断：

主动显露价值！投名状！

他必须证明：自己不是怪物！不是麻烦！而是有资格、有价值加入“组织”的人！

陈长生不再躲藏。他强撑着岩石站起身，尽量让自己残破的身躯站得笔直（至少不晃）。脸上没有惶恐，也没有谄媚，只有一种刻意表现的疲惫、狼狈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对灵草价值的“基本认知”。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呆愣的赵铁柱，指向地上那几株差点葬身兔口的银纹剑叶草，用尽量平稳但带着虚弱感的声音开口：

“铁柱…大哥，”他特意叫出了名字，带着一丝“挣扎后认出熟人”的迟疑，“这几株…银纹剑叶草…品相…尚可。主茎韧性十足，叶脉银线贯至叶尖，药龄至少应有三年…正是采摘最佳之时。”

他的措辞刻意使用了“品相”、“叶脉银线”、“药龄”这类凡俗采药人极少能精准描述的专业词汇，却又只停留在“基本认知”层面（绝口不提聚灵阵、能量流转规律）。

同时，“铁柱大哥”这个称呼带着乡下人特有的朴实感（模仿赵铁柱的口音），试图拉近距离。

果然！

赵铁柱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看神情“诚恳疲惫”的陈长生，又低头仔细看了看那几株剑叶草。作为云雾峰常年出入山野的采药杂役弟子，他当然认得这是门派药田和山野都常见的“止血草”，也隐约知道长老们挑草药时会看叶脉颜色和老嫩。但具体说得出“品相”、“药龄三年”、“叶脉贯至叶尖”这种词……这绝对不是普通山野流民能懂的！外门弟子都未必这么清楚！

难道是懂行的药农子弟？逃荒的？

陈长生看他神色动摇，立刻补充，目光投向那只被仙鹤震晕的妖兔（投桃报李）：

“方才若非这位…仙鹤灵禽（‘灵禽’二字再次显露基本认知）及时出手，护住灵草…不然被这疾风兔啃食殆尽，就可惜了…”

赵铁柱听到“仙鹤灵禽”几个字，又看向地上昏迷的妖兔（这兔子没少祸害他采的草），心里先就对陈长生的话信了几分。至少这人懂草药，还知道仙鹤（大白）是灵禽！不是纯粹来历不明的怪物！再加上之前在溪边这人虽然凶狠了些，但也是被流寇逼的，看起来对他赵铁柱也没什么恶意，反而还知道他名字（虽然这点依然诡异）…

憨厚朴实的本性占了上风。

“你…你懂药草？”赵铁柱挠了挠后脑勺，瓮声问道，眼神里的警惕少了些许，多了些好奇。“你这伤…咋整的？看着不轻啊？”他看到了陈长生残破衣物下翻卷的伤口和满身污秽。

“流寇…山魈…”陈长生苦笑了一下，露出衣服被划破处几道深可见骨但已被帝神本能强行粘合的狰狞伤口（看起来极其吓人），不再多言，点到为止。惨状本身就是最好的掩护和身份注释。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几株剑叶草旁边，忍着胸口剧痛，伸手小心地避开了石髓苔甲虫隐藏的位置（并未指出，这是低调，也避免暴露过多），做出仔细检查叶片品相的姿态，动作略显笨拙，却又透着认真专业（帝神微操下的表面功夫）。

赵铁柱看着他这副“明明伤重却强撑着看草”的惨状，再看看他确实不像作假的采药知识，又联想到之前溪边他喊出自己的名字（难道是走散的某村故人？），心里那点疑虑终究被同情和“发现人才”的兴奋感压了下去。

他咧嘴憨厚一笑，放下背上的大药篓，掏出一个小巧的、带着青草香的皮质药囊：

“哎呀！伤这么重！还能认识这止血草！真不容易！柱子看你也不是啥坏人（忘了捏碎人骨头的事了？）。给！这是峰里配的‘金疮草粉’，你先自己敷敷伤口止血！你这伤得赶紧回去找人看！”

他把药囊塞到陈长生手里，又补充道：“柱子是云雾峰外门弟子，专管采药杂役的！你要真是懂行逃难的药农…柱子跟采药长老说说，兴许能给你在峰里找个落脚安身的杂役差事！”

云雾峰！

这个名字如同甘霖，瞬间注入陈长生因疲惫伤痛而几近干涸的心田！成了！

他终于抓到了那根通往“安稳”、“秩序”、“可以低调发育”的救命稻草！

他没有表露激动，依旧维持着虚弱感激的表情，微微点头：“铁柱大哥…仗义！麻烦你了…在下陈长生。”他报出了名字，这是必须的“身份”。

“好！长生老弟！你先歇着处理伤口！柱子我去把这草采了！”赵铁柱见陈长生“认路”、懂行、而且确实伤重需要地方休养，心里挺高兴（感觉自己办了件大事！）。他不再犹豫，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玉铲（云雾峰杂役标配），避开那还在装石头的三只甲虫（他认识这东西，不敢惹），熟稔地下手采摘起银纹剑叶草。

陈长生靠着岩石坐下，紧紧攥着赵铁柱给的金疮药囊，看着对方忙碌而毫无防备的身影。

仙鹤“大白”傲然立于青石之上，偶尔轻鸣，如同巡谷的监督者。

灵草入篓，异兽伏身。

乱象渐远，峰门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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