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破开矿渣洞口的厚重黑暗。
陈长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止了体内那被帝神意志强行压制在“劣质伪装模式”下的源力微光流转。经过一夜的精准演算,新一日的“安全生存轨迹图”已在思维深处生成。外院平台的嘈杂声隐约传来,如同无形的时钟滴答。
他小心取出身份木牌(外丙·叁佰柒拾贰),贴在胸口最里层。又将那两套粗得能当砂纸使用的灰麻布衣中稍好的一套换上(依旧宽大,但至少完整)。另一套被他用细绳捆起,准备当作包袱皮或备用抹布。镜是无的,只凭触感和水流映照出的扭曲倒影略作整理——脸色苍白,眼神疲惫而“专注”,活脱脱一个营养不良、刚踏上仙途还在适应期的羸弱杂役。
卯时三刻。
后山一处半露天、被几株老虬松勉强遮荫的石棚下,稀稀拉拉站着十来个灰衣杂役。管事马瘸子(跛一腿,脾气臭)正拿着本又黑又厚的名册,用蘸了朱砂的秃笔勾画着,唾沫横飞地吼着任务分配:
“张石头!滚去矿石库给器堂搬铁锭!二十筐!搬不完没饭吃!”
“李二狗!后山第三瀑布冲刷段!清淤捞石!不准迟到!”
“孙麻子!巡山警戒第七区!眼珠子瞪大点!再漏过一只钻地貂小心你的皮!”
……
分配粗暴、任务繁杂、且大多位置都在后山深处或平台外围。陈长生站在人群最后,微微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如高速扫描仪,掠过每一个被点名杂役的方位(远离核心区方向)、任务内容(体力、风险等级)以及马瘸子分配时因跛脚而习惯倾斜的视线死角。
轮到陈长生。
马瘸子的秃笔在那“外丙·叁佰柒拾贰”上顿了顿,浑浊的小眼睛抬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尤其在他刻意绷紧却又因“伤势初愈”而显得格外单薄的胸膛上停了停,鼻子里哼出一声:
“外丙叁佰柒拾贰?陈长生?身板这么弱还伤了元气…啧!晦气!去矿渣堆那边把新掉下来的碎渣规整规整吧!总归用不上几斤力气!”
矿渣堆?就在他那十七号洞外面!完全在“深绿安全区”核心圈!几乎等于躺平白拿积分!
机会!
这正是他等待的“开口”契机!
陈长生向前小半步(不引人注目),微微躬身,刻意让声音带点病愈后的气虚沙哑,却又清晰地传入马瘸子耳中:
“管事大人…小子…小子重伤初愈,确实难担重任,深感愧疚…但小子在山野长大,略识…几味寻常草药…恳请大人…许小子去药园帮个下手,做些看顾药苗、辨识杂虫的微末活计…定竭力不耽误药园活计…也算为峰里略尽绵薄…”
他语速平缓,咬字清晰。姿态卑微,诉求却明确!核心词:略识草药,药园,微末活计!
马瘸子本想一句“就你这小身板还识草药?滚去倒渣子!”骂回去。可“略识草药”几个字让他的斥责顿在了嗓子眼。外院药园确实常年缺人!主要管事刘老头嘴巴毒爱挑刺,年轻力壮的更愿意去挖矿(积分高点)或者巡山(时间自由),剩下一堆老弱病残根本应付不了灵植那点精细要求。懂点草药基础的更是凤毛麟角!陈长生这个名字他前两日隐隐也听赵铁柱那憨货在庶务阁嚷嚷过两句“懂药草”。
马瘸子的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狐疑地盯着陈长生:“你…真懂药草?可蒙不得我!”
“小子不敢!”陈长生立刻低头,“略辨药草生长习性…比如识得鬼面藤根瘤虫害,其毒气呈褐灰色,需混以腐叶土下三尺处新露才可缓解;山阳坡石菖蒲叶尖微卷泛黄者,多为缺水而非病害,只需酉时后日头偏斜时引溪水漫灌一透……”
他刻意选了两条基础药园杂役就该掌握、但《药草图鉴初解》里没写全或者语焉不详的常识(结合书中信息和帝神推演),用最朴实的乡野语言说出来,显得经验老道却不突兀,堵住了马瘸子“考教”的嘴。
马瘸子听了半天也没听出破绽,反而觉得陈长生说得条理清晰比他手下那些蠢货强多了!他烦躁地挥了挥沾着朱砂的手:“行了行了!少啰嗦!刘老头手下正好少个眼睛亮堂的!你去药园!跟刘老头说,是我马瘸子塞过去的!若敢偷懒或吹牛误事!连他带你一起滚蛋!”
“谢马管事!”陈长生躬身更深一分,心中却是一片尘埃落定。
成了!
药园杂役!
安全区(远离核心),资源富集区(接触灵植),学习实践区(药理验证),人员构成(以年长者及技术流为主,争端少)!
四项全中!这就是他稳健之路的最佳跳板!
在周围杂役或同情(这小子自寻苦吃)或幸灾乐祸(那刘老头比马瘸子还难缠)的目光中,陈长生抱着他的“包袱布”,朝着位于外院平台东侧边缘的药园走去。
药园依着一处山坡向阳面辟出,一道低矮的碎石篱笆勉强分隔内外。园内被分割成大小不一、排布散乱的小块灵田,大多种植着诸如固本草、凝神花、银纹剑叶草等低阶灵植。泥土气息混杂着草木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几个穿着同样灰衣的老弱杂役正分散在田中,慢吞吞地锄草、浇水。
一个穿着灰不灰、绿不绿旧褂子、头发花白稀疏的老者背对着入口,正对着几株叶片蔫黄的“石灯笼”(一种低级火属性辅药)指指点点,唾沫横飞地骂着一个低着头的老杂役:“猪脑子!说过多少次!石灯笼正午要遮点荫!水不能过午时前浇!当水浇白菜呢?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明儿滚去挖矿!”
那正是药园实际管事,刘老头。
陈长生默默走到篱笆口站定,声音不高不低:“刘管事,小子陈长生,奉马管事吩咐,前来药园报到。略懂药草,请管事教导驱使。”
刘老头骂人的话戛然而止。他猛地转过身,一张遍布皱纹、透着不耐的脸正对陈长生,那双精光闪闪、与其岁数不符的锐利小眼睛如同探照灯,猛地射向陈长生!
审视!挑剔!质疑!
如同要穿透他的衣袍,看清他是否真有货!是否能省他刘老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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