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凡胎三重，稳如老牛

月光惨淡，虫鸣凄切。

矿渣洞窟底层那处由三块巨石天然形成的犄角旮旯里，陈长生盘膝而坐，脊背挺得如同他此刻强行收束、稳若磐石的气血流转。

距初入杂役院已过去一月。

洞窟深处常年弥漫的腥臭、潮湿和某种硫磺矿石混合的废气，足以让普通杂役头晕脑胀，修为不进反退。但对早已习惯了帝神意志那冰冷、恒定扫描的陈长生而言，这等污浊，不过是识海过滤数据库里，一个可忽略的背景噪音参数。

嗡——

体内，原本如同溪流般潺潺涌动、温顺可控的微弱气血，骤然开始加速！仿佛接到了某种无形的指令，溪流猛地奔腾起来，试图冲破某个堤岸！每一缕气血的奔涌都带动着筋骨肌肉的细微震颤，一股温热感由内而外弥漫开来，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混合着矿尘，看上去如同灰色的油泥），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

这是将要“破境”的征兆！

任何一个刚修炼月余的杂役弟子，若出现这等气血翻涌、气机不稳的状态，在教习王猛眼中，要么是急功近利练岔了气，要么就是濒临突破——但往往会伴随着气息紊乱、面红如血等剧烈外显症状。

陈长生的脸上也有“红”。

只是那红晕很浅，像是被洞窟深处那点微弱篝火烤的。而且他那粗重的呼吸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数息，胸腔起伏的幅度便迅速平复下去，像是奔腾的烈马刚刚撒开蹄子就被无形的缰绳牢牢勒住、驯服。

汗水依旧渗出，流淌过他刻意涂抹了矿尘灰泥的脸颊和脖子，留下道道污痕，显得有些狼狈。他的身体也依旧在微微颤抖（幅度控制得极轻微，模仿着旁边一个试图冲击第二重失败、正在低低呻吟的杂役弟子刘三）。

一切外在迹象，都完美符合着一个资质普通、侥幸冲击境界、正在勉强维持的底层杂役形象。

然而在他的身体核心深处——

帝神碎片那冰冷的意志如同一枚绝对稳固的定海神针！

本能压制！本能修正！本能优化！

所有因气血陡然加速冲关带来的、那些可能导致根基不稳的力量逸散、经络扭曲、气血冲顶的痛苦灼热感，在被感知到的瞬间，就被无数道无形却精密的“冰流”抚平、捋顺、重新导引！

那奔腾失控的野马洪流，撞上的不是堤岸，而是一堵沉默、厚重、由无数冰晶结构组成的“叹息之壁”！洪流只能沿着壁面预留的、唯一最优的孔道，平稳、有序、没有丝毫浪费地持续冲刷！

每一次冲刷，都让那无形的孔道（已被帝神优化无数次的气血搬运路径）更加宽阔、坚固、晶莹剔透！

每一次冲刷，都将他肌肉最深层、骨骼最细微处的杂质和脆弱涤荡出去少许。

冲击境界时最常见的气机不稳、浮虚晃动，在他这里根本不存在！

他的“突破”，更像是一场发生在绝对隔离舱内、由最高精度数控机床执行的精密零部件淬火强化过程。

稳！

稳到骨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

体内那奔涌的气血洪流缓缓平息、收缩。

但在收缩归巢之际，它们已不再是之前的小溪。它们变得凝实、粘稠、如同一条流动的暗红色水银，沉甸甸地流淌在被帝神意志开辟、锤炼过无数次的气脉路径中。

筋骨、皮膜、脏腑，在无声无息间完成了一次细微却又彻底的强化。

境界壁垒如同春阳下的薄冰，悄无声息地融开了一个平滑、规则的洞口。

凡胎境三重！（表面）

显化境根基！（实质）

水到渠成，波澜不惊。

身体深处那股力量更加精纯凝练的感觉并未让他产生任何兴奋。他只是缓缓睁开了眼，眼中那“茫然”和因“刚刚突破未稳”而刻意带上的些微疲惫迅速掩盖了瞬间掠过的、如同冰湖倒映万古繁星般深邃的洞察力。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和手腕，关节发出几声极其轻微、如同普通人伸懒腰般的“咔哒”声响。仅此而已。

就在这时——

“呃…呕！”不远处一直低吟的刘三，猛地呕出一小口暗红色的血沫，整个人萎顿下去，脸色煞白，气息如同破风箱般混乱。他冲击凡胎二重失败了。

“唉！”附近几个同样在休息的杂役（包括赵铁柱）摇头叹息，眼神麻木又无奈。

矿渣洞的污浊环境，对他们这些没有帝神意志庇护的底层而言，每一次境界冲击都是赌命。

陈长生默默地低下头，从身边一个破陶罐里摸出半块硬得像石头、能当武器砸人的劣等“补气”窝窝头（其实就是糙粮加糠），掰下很小一块，就着不知从哪个石缝接来的、混着泥浆的浑水，“艰难”地咽了下去。姿态和神色，与一个月前那个初入洞窟、麻木认命的杂役陈长生，毫无二致。

仿佛刚才那场“艰难”的突破消耗了他极大的“心力”，需要补充些最劣等的能量。

然而——

就在他低头咀嚼那糠糙窝窝头的瞬间！

帝神意志那强大的、被初步整合了一部分的感知系统，悄然铺开。

五感，蜕变！

距离他五步外，石壁上爬行的一只黑色甲虫，六条节肢在粗糙岩面上摩擦的细微“沙沙”声，清晰可辨。

混杂着馊汗、血腥、劣质食物、潮湿霉味和矿渣硫磺的洞窟空气里，赵铁柱破褂子上沾染的一丝新鲜的、带着草腥味的黄麻纤维气息，被他精准地从混沌气味流中分离捕捉。

篝火光芒摇曳的阴影里，某个杂役偷偷藏起的半角粗糙源石碎片（指甲盖大小，品质极劣），表面那微弱到近乎死寂的灵气波动，如同夜幕里一颗黯淡的新星，被冷硬地标记在识海地图上。

远处洞口方向，传来几声刻意压低、但此刻在他耳中却异常清晰的交谈：

“…看那个闷葫芦木头长生？好像刚突破了？三重？这么快？”

“呸！肯定是踩狗屎运！你看他那怂样，突破一下都像要了他半条命！根基绝对虚浮得很！老子要是上他那洞窟位置，早四重了！”

“就是！看他那样子，估计连柱子哥都打不过！”

他们口中的柱子哥——凡胎四重的赵铁柱，正憨憨地关切看着旁边萎靡的刘三：“刘…刘三，喝…喝口水吧？”

陈长生默默地咽下最后一口又干又硬剌嗓子的窝窝头。

挺好。

凡胎境三重，中等速度突破。

根基虚浮，有目共睹。

稳如老牛。

他抬手，用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袖口，随意抹了抹被矿尘汗水糊住的嘴角，动作笨拙而自然。

小剧场：《洪荒日报·境界观察版》

【头版头条】：

“杂役院月度突破记录：‘虚浮三重郎’横空出世！” —— 知情者透露：“突破姿势形似便秘！吃窝头更显悲壮！”

【《修炼境界真实测评白皮书》（矿渣洞特供版）】：

凡胎三重（标准版）： 气血凝实，拳风破空（≥三寸），可碎石板（需三拳）。

凡胎三重（虚浮版·陈长生限定）：

外观：抹汗如刷墙

拳力：劈柴手抖

气血：像漏气风箱

鉴定金句：“兄弟，你这境界含水率有点高啊？”

显化境根基（隐藏版）：（数据屏蔽） 结论：请勿模仿，容易遭雷劈！

【同门破境实况（匿名投票）】：

选项A： 气势如虹，声震矿洞（占比：5%，均为赵铁柱类选手）

选项B： 原地吐血，境界倒退（占比：30%，刘三为主）

选项C： 鬼鬼祟祟，假装无事发生（占比：65%，隐藏大佬常用）

陈长生投票回执： “选C！窝头真硬…（重点错）”

【灵鼻子排行榜（矿洞特辑）】：

榜首： 陈长生（可识别：赵铁柱衣角残留的草汁品种）

榜眼： 猎犬阿黄（因矿洞异味过大，拒上班）

专家点评： “此等嗅觉天赋…不去找灵芝可惜了！（建议改行挖野菜）”

【同门朋友圈·突破感想】：

杂役甲：“他突破时汗如雨下！我突破时泪如雨下！（破境失败三次版）”

杂役乙（酸）：“位置换换，我上我也行！（酸菜味发言）”

赵铁柱（安慰）：“陈师弟！多…多吃窝头！补气！（递上珍藏馊窝头）”

刘三（病弱）：“吐…吐血心得：别…别学陈师弟憋气…”

陈长生（意念记录）： “境界：凡胎三重（含水率99%标签已贴）。五感强化模块：启用（当前功率5%）。窝头耐久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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