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灵粥妙效，意外好评

矿渣洞的污浊气息如同粘稠的油膜，日日浸润着每个人的口鼻心肺，吸一口气都觉得沉重。但今日清晨，当负责轮值挑水的陈长生提溜着两只脏兮兮的大木桶，踏着晨露走进位于半坡的杂役院大食堂后院时，一丝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微凉湿气拂过面颊。

是药园的方向。

那座弥漫着清苦药香、由灰白石墙围起来的小园子，是杂役弟子们平时绝难靠近的禁地，只有几位正式的外门弟子负责打理。此刻，后门虚掩着，几个杂役仆役正吃力地往外抬运着几大筐散发着腐朽气味的“废弃物”——多是些沾染了虫害霉斑、或是采摘时损伤严重、灵气逸散大半的草药枝叶。灰绿色的叶片蔫黄卷曲，夹杂着断茎烂根，散发着一股混杂着药味和腐败气息的怪味。

王管事皱着眉，捂着鼻子站在一旁指挥：“快抬走！扔远点！这些废物留着招虫子呢！”

陈长生漠然地放下水桶，垂眼站在墙根的阴影里，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无声地掠过那几大筐“垃圾”。

帝神意志核心高速运转，瞬间分析：

目标： 弃置药草残叶/根

药性残留评估： 微弱，驳杂

可利用成份： 清神草碎叶（残留微量清神活性物质），地根须（含少量地脉浊气吸附因子），星藤败枝（残留微乎其微的星辰精粹因子，属性混乱）……

当前状态： 灵气逸散超过99%，污染程度45%（虫菌尸残留），可利用活性物质高度稀释且相互干扰。

结论： 利用价值低于处理成本，符合“废物”定义。

帝神建议： 提炼成本过高，效率极低。建议方案：物质基础“投喂”试验场环境单位，进行非指向性群体微刺激观察。

通俗点讲：这点残余药力，对个体修炼者效果几乎为零，成本还高。但要是……混进大锅粥里，喂给几百号人……

陈长生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多看了一眼地上的脏水洼。

他默不作声地提起装满了浑浊脏水的大木桶，走向巨大的熬粥铁灶。路过那堆“垃圾”时，脚步未停，身体却极其自然地在崎岖的地面上一个趔趄，脏水桶微微倾斜。

“哗啦！”

少量浑浊的脏水泼洒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浇在离他最近的一小堆刚装筐的腐败药草残渣上。

“走路不长眼！还不快滚进去！”王管事嫌恶地呵斥。

陈长生讷讷地点头，快步走入食堂后院，留下被脏水浸湿、混入了更多泥浆、变得更加污浊难辨的一小撮药渣。这点动静，在气味混杂的食堂后院，毫不起眼。

片刻之后，那几个抬“垃圾”的仆役回来了。没人留意垃圾筐底部那点被水浸湿黏住的泥渣中，其实偷偷“裹挟”了几片同样脏污不堪、混在泥里的清神草碎叶和几小段地根须断茬。

垃圾被迅速抬走，扔进了远处的焚化坑。

无人注意。

巨大的粥桶蒸汽滚滚，翻滚着灰黄色糊状的杂粮粥（主料：麸皮、杂豆、劣质陈米）。熬煮的小仆役打着哈欠，机械式地将一堆准备投入大灶的干燥柴薪堆在灶台边。灶火噼啪作响。

陈长生继续他的挑水工作，将水倒入备用的大水缸。当他第二次经过那堆待烧的柴薪时，脏污的手貌似不经意地蹭过柴堆下方一个潮湿的角落（他刚才倒水时故意漏了几滴）。

一个极轻微的“唰啦”声被柴薪落地的噪音完美掩盖。

几片混在污泥里、已经完全看不出草药原貌的干瘪碎叶和黑乎乎的根须断茬，粘到了最底层、即将被投入灶膛的潮湿木柴上。

炉火熊熊，木柴被丢入。

在狂暴的火焰包裹下，那些干瘪的叶片和根茬瞬间化为灰烬，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残余药性，被极致的高温从物质形态中强行逼出，化作几缕无色无味、混杂在浓重烟火气中的奇异因子。

中午，开饭。

几百个形容枯槁、一身矿灰的杂役涌入食堂，带着麻木的神情，排队领取定额的一碗糊粥。

“今天的粥……味儿好像有点不一样？”一个满脸疲惫的杂役端着粗陶碗，用力吸了吸鼻子，又有点疑惑，“好像更……臭了？”

旁边的人立刻反驳：“臭个屁！鼻子被硫磺熏坏了吧？我看就是昨天那批豆子更烂！”

大多数人毫无所觉，木然地吞咽着粗糙、糊口、寡淡又带着一丝土腥气的食物。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谁还管滋味？

陈长生坐在角落，同样捧着自己的那一份，小口小口地“艰难”下咽。他的帝神意识却在默默记录着数百个目标单位进食后的实时生理反应。

一刻钟后。

角落里，一个叫李狗剩的瘦小杂役突然愣了一下，放下只喝了一半的粥碗，使劲揉了揉自己干涩发红的双眼。

“咦？”他疑惑地低语一句。

不远处的另一个杂役孙大头，正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角（洞窟缺氧环境下的老毛病），脸上那惯常的烦躁和痛苦感似乎松动了一下，他皱眉感受片刻，没找到原因，只当是累过劲了。

某个靠窗位置，一个因长期阴冷潮湿而关节隐隐发酸的杂役，不自觉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那卡滞的“嘎吱”声似乎…轻快了一点点？

这些变化微乎其微，持续的时间也极其短暂，混杂在吃完饭后短暂的“能量补充”带来的生理舒适区间里，几乎被所有人下意识地忽略，认为是自然感受。

“妈的，今天这粥吃着…还行？就只是还行！”赵铁柱咂吧咂吧嘴，回味了一下，随即挠挠头，“怪了，感觉脑子里那股蒙了层灰的昏沉劲儿，刚才好像…散了那么一小会儿？睡醒的感觉？” 但他很快把这个念头甩开，拍拍肚子嘟囔道：“肯定是饿狠了！再来一碗也没地给！王扒皮！”

更多的人则像往常一样，吃完一抹嘴，把碗一丢，重新带上麻木的面具，准备回到矿坑那头饥饿的巨兽口中。

没有任何人将这点微小的“舒适感”与那碗污浊不堪的粥联系到一起。

除了默默观察的陈长生。

帝神数据分析：

样本： 杂役弟子（n=389）

生理指标异常波动：

【清神类因子作用】：轻微脑部血流加速（持续时间：平均6.5秒），可解除约3%因环境污浊引起的昏沉感（被自我归因于“吃饱提神”及“主观感觉偏差”）。

【地脉浊气吸附因子作用】：轻微刺激新陈代谢，微量分解体内因环境累积的惰性浊气残留（效果：约0.01%-0.05%，无统计学意义，被强大的污染环境持续输入覆盖）。

总体效果评价： 正向刺激微弱（低于人体感知明确阈值99.7%），群体性反应被主观认知掩盖，成功湮没于背景环境噪声。

成功！湮没于无形！

陈长生咽下最后一口带着土腥气的粥，表情依旧呆滞木讷。

很好。

药渣入炉，无影无踪。

粥味微“怪”，归于臭豆。

神清气爽？纯属幻觉！

群体性匿名“好评”，达成！

稳如老牛，深藏功名。

他端着碗，随着人流走向清洗处。心中已在构建新的数据模型：下次，是否可以尝试更不易焚烧挥发、但同样极其微弱的凝神类药渣？投放量需要精确计算……

小剧场：《膳房志·舌尖上的杂役院》

【本月“风味”主打】 ：“灵根烬灰糊糊粥”

原材料溯源（据匿名线报）： 七成隔夜霉豆 + 三成碎石级陈米 + 微量“神秘烬灰”（来源成谜，建议：别细品）

品鉴团盲测反馈：

“恍惚间灵魂出窍0.1秒…是锅气吗？”（赵铁柱）

“吃完感觉脑子被驴踢轻了二两…呃不，是错觉！”（李狗剩）

“嗯，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馊味…等会儿？今天这馊味有点上头？”（孙大头）

陈长生（被随机采访）：“…吃…吃饱就行。”（注：碗底已舔干净）

【《废药渣的一百种归宿·续》】：

归宿A：喂灵兽（灵兽拒食，反遭投诉）

归宿B：制熏香（效果：蚊虫绕行三百米，人同）

归宿C：入灶火（新增评价：“玄学上头款”助燃剂）

专家警告： “珍惜药渣，远离食堂，放过大家！（陈长生同学请勿点赞）”

【膳房谣言速递】：

流言一号： “粥里有王管事私藏的灵丹粉！（热度★★★★）” → 真相： 王管事私扣的是咸菜疙瘩。

流言二号： “李师兄吃了两碗后破境了！（热度★★★）” → 真相： 李师兄只是窜稀脱力，被架出去的。

流言三号： “陈长生那碗特别稠！（热度★）” → 真相： 他碗底糊锅巴比较多。（陈长生：碗底是宝藏！）

【贴心膳房小妙招（伪）】：

妙招：添加微量‘神秘烬灰’，提神醒脑！

体验者：众杂役（短暂迷茫后）：“感觉智商被短暂充值后又欠费了！”

官方辟谣： “本膳房仅保证食材发馊率不超标！智商充值请自行修炼！”

【陈长生膳房日记（加密版）】：

记录一： “投放点：柴薪下层夹缝（隐蔽度：优）”

记录二： “群体生理波动峰值：平均0.05标准炷香时辰，峰值后恢复基线（湮没度：优）”

记录三： “赵铁柱主观评价：‘脑子轻了’ → 初步验证清神微效（意外收获：个体感知阈值低于预期？）”

明日计划： “获取星藤败枝标本（目标：提升群体耐疲劳度阈值0.001%）…窝头真硬，需优化咀嚼功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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