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谭怎么了？

“不用。”

他停顿了半秒，目光依旧没有收回，仿佛窗外的景色能帮他驱散某种无形的困扰。

声音更低，也更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某个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问题：

“……没胃口。”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带着千钧重量，砸在谭振衍的心上。

没胃口……

是因为……昨晚照顾醉得不省人事的自己……太恶心了？

还是因为……别的？

谭振衍咀嚼的动作彻底僵住，握着叉子的指尖微微发白。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混杂着莫名的羞耻感猛地涌了上来，瞬间淹没了宿醉带来的不适。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祝睿贺此刻的表情，只觉得周围的喧嚣都离他远去，只剩下那句冰冷的“没胃口”在耳边反复回响。

他猛地放下叉子，金属叉子和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我……我吃饱了。”他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看也不敢看旁边的祝睿贺一眼，转身就往餐厅门口快步走去。

背影瘦削而僵硬，透着一股仓皇失措的狼狈。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一下。林逸叼着半片培根，愕然地看着谭振衍仓促逃离的背影，又看看旁边依旧面无表情喝着黑咖啡、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的队长，一脸茫然：“啊？谭谭怎么了？他才吃那么一点点？”

舒暮放下手中的叉子，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他的目光追随着谭振衍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又缓缓移回到祝睿贺身上。看着对方那绷紧的下颌线、握着咖啡杯过于用力以至于指节泛白的手掌，以及那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的侧脸。

舒暮镜片后的眸光闪了闪，嘴角那抹了然的笑意更深，也更意味深长。他什么也没说，端起自己的果汁杯，轻轻抿了一口，眼底沉淀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温和，以及淡淡的无奈。

风暴中心的人，果然最看不清风暴的形状。

而这场由某人亲手点燃、又试图用冰水浇灭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酝酿。

谭振衍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餐厅，留下身后短暂凝固的空气和队友们各异的眼神。他一路低着头，穿过酒店大堂明亮的光线，感觉自己像个暴露在烈日下的吸血鬼，脸颊的滚烫和心底翻涌的委屈羞耻几乎要将他吞噬。

直到坐上回战队基地的大巴车，他依旧选择了最角落靠窗的位置，把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紧闭着眼睛，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窗外的城市风景飞驰而过，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影，就像他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祝睿贺那副样子……客厅的狼藉……那句冰冷的“没胃口”……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扎着他。他宁愿祝睿贺像往常一样，用那种痞里痞气的笑容嘲讽他“酒量太菜”，或者敲他脑袋说他麻烦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冰冷，沉默，带着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低沉气压，仿佛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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