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

蛋糕奶油沾到键盘缝隙时，祝睿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林逸正举着手机三百六十度环绕拍摄，镜头几乎要怼到谭振衍通红的脸颊上。

"删了。"祝睿贺伸手去抢，袖口掠过谭振衍发顶，带起一阵微弱的牛奶香。他动作顿了顿，被林逸泥鳅似的钻到周颜身后。

"队长居然用香水了？"林逸鼻子抽动的样子像只发现猫薄荷的狐狸，"还是甜味的？"

谭振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打翻的冰可乐在战术图纸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祝睿贺看着他手忙脚乱擦拭桌面的样子，喉结动了动："闭嘴训练。今天失误最多的加练到三点。"

"可停电了耶。"林逸戳了戳还在冒烟的配电箱，被周颜一巴掌拍开后脑勺。

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祝睿贺看见谭振衍偷偷把脸埋进卫衣领口嗅了嗅。这个动作让他指尖发麻，仿佛有蚂蚁顺着脊椎往上爬。他粗暴地扯下挂在椅背的外套："去天台。"

夜风裹着初秋的凉意灌进领口时，祝睿贺才意识到谭振衍真的跟来了。小孩像只警惕的流浪猫，保持着三阶楼梯的距离，手里还攥着那罐没喝完的可乐。

"怕我？"祝睿贺把玩着打火机，金属开合声在寂静的消防通道格外清晰。顶楼安全门坏了半年，锈蚀的铰链在风里发出呻吟。

谭振衍摇头时发梢扫过睫毛："队长最近...很怪。"可乐罐被捏出细响，"不骂人，不加训，还..."他的声音突然被夜风吹散，后半句化作白雾消失在月光里。

祝睿贺点燃今晚第七支烟。尼古丁过肺的灼烧感让他稍微清醒，却压不住某个荒诞的念头——他想知道那节雪白的后颈，是不是也带着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上个月青训营考核。"他突然开口，烟灰簌簌落在生锈的栏杆上，"你走位失误那波，其实看到了对面打野的闪现CD吧？"

谭振衍猛地抬头，可乐罐"咣当"滚下楼梯。月光描摹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眼里晃动着碎玻璃般的光："...你怎么知道？"

"猜的。"祝睿贺把烟碾灭在掌心，疼痛让他声音更哑，"你每次预判成功，左手小拇指会抽搐。"就像刚才黑暗中被自己碰到时那样。

安全门突然被撞开，林逸举着充电台灯冲上来："教练说发电机——哇哦！"他夸张地捂住眼睛，"我是不是该假装没看见队长把谭谭堵在墙角？"

祝睿贺抄起半罐可乐砸过去，却在抬手瞬间闻到袖口沾染的气息。混着天台的风、铁锈和一丝几不可察的甜香，像那个醉酒的夜晚谭振衍蹭在他颈窝的呼吸。

"野区新战术测试。"他拽着谭振衍手腕往楼下走，掌心触到的脉搏快得惊人，"其他人明天十点再训练。"

林逸在身后吹口哨的声音和谭振衍踉跄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经过配电箱时，祝睿贺瞥见周颜镜片反光后的笑，突然意识到这场停电恐怕连发电机故障都是算计好的。

训练室的备用电源已经启动，谭振衍的电脑屏幕还停留在竞技场界面。祝睿贺松开他时，少年腕骨已经浮起一圈淡红。

"为什么故意失误？"祝睿贺调出上周的训练录像，画面上谭振衍的辅助英雄正卡着秒表往敌方技能上撞，"从青训营开始，每次我看你操作就会这样。"

谭振衍的指甲陷入掌心："...你看了我青训录像？"

"回答我。"

显示器蓝光在谭振衍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因为正常。"他声音突然变得很轻，"青训教练说...我只有在挨骂时才能突破极限。"

祝睿贺的战术笔"啪"地折断。墨水溅在谭振衍手背上，像一滴黑色的泪。他想起去年冬季赛后台，偶然听见某个教练笑着说"那孩子被骂哭的样子真带劲"。

"抬头。"他粗鲁地抬起谭振衍下巴，却在触及湿润的眼睫时僵住。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胃里翻腾，比尼古丁戒断反应更令人焦躁，"听着，你不需要靠这个..."

谭振衍突然抓住他衣领。牛奶香扑面而来的瞬间，祝睿贺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那靠什么？"少年带着鼻音的问句羽毛般扫过喉结，"靠队长闻我衣服吗？"

训练室的门在这时被推开，舒暮抱着数据分析板愣在门口。祝睿贺条件反射般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电竞椅。谭振衍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沉默地接过数据板。

"野辅默契值比上周提升12%。"舒暮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突然指向屏幕，"但这个地方，队长明明可以惩戒却停手了。"

录像定格在祝睿贺角色反常的停顿。本该收割的残血野怪摇摇晃晃逃走，而画面边缘的谭振衍正无意识地朝这个方向转头。

"网络延迟。"祝睿贺扯松领口，谭振衍的洗发水香波还萦绕在鼻尖，"去睡吧，明天加练。"

等舒暮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谭振衍突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温顺的抿嘴笑，而是带着狡黠的、让祝睿贺头皮发麻的笑。

"队长撒谎的样子..."他轻轻点击键盘调出网络监测记录，"比骂人时可爱多了。"

祝睿贺抓住他椅背转过来时，显示器正显示着实时网络延迟：17ms，职业选手梦寐以求的绿色数字。谭振衍仰头看他，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像蝴蝶颤抖的翅膀。

"你赢了。"祝睿贺俯身撑在扶手两侧，鼻尖几乎碰到对方发顶，"想要什么？骂你还是..."他的声音低下去，变成气音，"罚你？"

谭振衍的呼吸扑在他锁骨上，温热潮湿："想要真相。"少年指尖点上他胸口，隔着T恤能感受到剧烈心跳，"为什么闻我衣服？"

空调出风口"咔"地轻响，训练室陷入第二次黑暗。这次没有应急灯，只有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银色条纹。祝睿贺在黑暗中准确找到了谭振衍的手腕，脉搏在他拇指下疯狂跳动。

"因为你偷用我沐浴露。"他咬住小孩通红的耳尖，如愿以偿听到一声呜咽，"从今天起，罚你每天交一瓶牛奶过来。"

远处传来林逸大呼小叫找蜡烛的声音，而祝睿贺正把谭振衍困在显示器的蓝光里。当周颜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时，他故意提高音量："加练到三点，有问题？"

谭振衍在他怀里抖得像只淋雨的麻雀，却仰头咬上他喉结："...没问题的，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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