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越界》第42幕：两只小狗

明栀端着绿豆沙回到客房时，突然停在了门口。

秦桑正站在窗前，已经重新换好了衣服，身形挺拔得像一株青竹。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修长的轮廓，直到这一刻，明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竟然真的能站起来了。

"你的腿..."瓷碗在掌心微微发烫，明栀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秦桑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绿豆沙上："用假肢行走...练习了…半个多月…"他说话比以前流畅许多，只是声音还有些哑，"我想来找你…对…不起…。"

明栀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把碗递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秦桑的手比以前更瘦了，骨节分明得像雕刻出来的。他整个人也瘦了一圈，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但眼睛却比在杭州时明亮许多。

"全部...喝完了。"秦桑把空碗放在床头柜上，嘴角沾了一点绿豆沙。

秦桑想着…还是原来的味道…真好。

明栀下意识伸手想帮他擦，又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父亲...告诉我的。"秦桑接过纸巾，却只是捏在手里，"他...很抱歉。"他顿了顿“我也很抱歉…”。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空调发出轻微的运转声，兜福趴在秦桑脚边，短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

明栀深吸一口气，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秦桑，你真的不用道歉，这件事错不在你，虽然..."她顿了顿，"虽然你确实是其中一环。"

〝但你也不知情的…再怎么样也怪不到你身上。”

秦桑的睫毛颤了颤，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

"我联系你父亲来接你吧，"明栀拿出手机，"你身体还没完全好，需要..."

"饿。"秦桑突然说。

"什么？"

"有点饿..."他的声音低下去，"想吃...你做的…。"饭菜。

明栀眨了眨眼。这是她第一次听秦桑主动说想吃东西，而且是用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

"那...我去煮碗面？"她试探性地问。

秦桑立刻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厨房里，明栀一边煮面一边给林林发消息：

【秦桑来青溪镇了】

【他现在能站起来走路了！】

林林秒回：

【卧槽！爱情的力量？！】

【他看起来怎么样？】

明栀往锅里打了个荷包蛋：

【别乱说！没有爱情，现在连友情都够呛！】

【瘦了好多，但说话变多了】

【就是...有点怪怪的】

林林：

【怎么怪？】

明栀咬着下唇回忆秦桑刚才的样子：

【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端着面条回到客房时，明栀发现秦桑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兜福蜷在他脚边，一人一狗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她轻手轻脚地放下碗，正要离开，却听见一声含糊的梦呓：

"别卖...602..."

明栀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悄悄退出房间，关上门，隔着门缝再看了他一眼。才安心去煮面。

傍晚时分，秦桑被一阵香气唤醒，他睁开眼，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碗已经凉了的面，旁边是张便签：

【面热一热再吃，不会热的话，就找我爸，我和他打过招呼了，我去镇上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兜福也不见了，秦桑撑着身体坐起来，假肢放在床边，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旁边还多了一个轮椅，不是自己杭州的那个。

是明栀新给他买的吗？

他尝试着站起来，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明栀的笑声：

"爸！您别喂它那么多，兜福都胖成球了！"

秦桑挪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院子里，明栀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石桌旁吃饭，兜福蹲在男人脚边，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鸡腿。

"栀栀，楼上那小伙子..."明父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就...杭州的邻居。"明栀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来找我有点事。"

"邻居？"明父挑眉，"拖着假肢从杭州跑来常德，就为了'有点事'？"

明栀的耳根红了："爸！"

秦桑不自觉勾起嘴角。他转身想拿手机，却看见屏幕上显示着父亲的未接来电。犹豫了一下，他回拨过去。

"到了？"秦振华的声音透着疲惫。

"嗯。"

"她...原谅你了吗？"

秦桑看着窗外的明栀，她正偷偷把碗里的肉夹给兜福："不知道...但她给我...煮了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让小王在镇上酒店住着，随时可以接你。"

"不急。"秦桑说，"我想...多待几天。"或者一起回…

但最后一句他没说出口。

挂断电话，他慢慢挪到书桌前，明栀的画具整齐地摆在上面，还有一本摊开的素描本，秦桑本想合上它，却被最新的一页吸引了目光——画上是两个背影：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和一个牵着狗的女孩，站在开满荷花的池塘边。

画纸边缘有一行小字：

【两只小狗，一只兜福，一只...】

字迹在这里中断了，像是主人突然被什么事打断，秦桑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个未完成的句子，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明栀的声音越来越近："...真的只是邻居！爸您别瞎猜了！"

秦桑慌忙回到床上，假装刚醒的样子，门被推开，明栀探头进来："醒啦？面都凉了，我再去..."

"不用。"秦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饿了。"

明栀歪头看他："那...要不要去院子里坐坐？比屋里凉快。"

秦桑点点头，伸手去拿假肢，明栀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帮他："我扶你。"

她的手臂贴着他的后背，发丝间传来淡淡的栀子花香，秦桑突然希望从床边到院子的距离能再远一点，再远一点...

院子里，明父已经收拾好了碗筷。他看了看女儿扶着年轻人的手，又看了看兜福，突然笑了：

"啧，两只小狗。"

"爸！"明栀的脸瞬间涨红。

秦桑却低下头，悄悄勾起了嘴角，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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