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的弹劾奏折像雪片似的飞进御书房时,萧然正在偏殿用早膳。一碗稀粥配半块咸菜,他却吃得慢条斯理,银筷夹起咸菜的动作都带着种雅韵,衬得那双手愈发莹白如玉。
“可以啊,一夜之间,二皇子结党营私的证据就摆到皇帝案头了。”系统的语气里带着点惊讶,“你昨晚塞给御史台的密信,掺了多少水分?”
萧然咽下一口粥,指尖沾了点水渍,在案上轻轻点了点:“七分真,三分假。真的足够让皇帝起疑,假的刚好能引二皇子跳脚。”他抬眼看向窗外,晨光落在他眼睫上,投下浅淡的阴影,“你看,这就叫借力打力。”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虎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攥着张纸条:“三、三殿下!宫里乱套了!二皇子被陛下禁足了,听说还抄了兵部尚书的家!”
萧然接过纸条,上面是赵统领传来的消息,字迹潦草却透着兴奋。他看完,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点燃,灰烬随风飘落在地。
“我就说那糖糕没白送。”他笑了笑,眼尾微弯时,像有星光落进去,看得赵虎又是一阵脸红。
“殿下,你怎么知道……”
“猜的。”萧然打断他,语气轻描淡写,“毕竟,有些人的尾巴翘得太高,总要有人帮他摁一摁。”他起身时,衣袍扫过案角,带起一阵极淡的冷香,像雪后初晴的梅枝,清冽又勾人。
赵虎跟在他身后,目光总不自觉地落在他挺直的背影上。这几日相处下来,他总觉得三殿下像变了个人,不仅不再怯懦,反而聪慧得惊人,连笑起来的样子,都比太学里所有的勋贵小姐还要好看。
两人刚走到太学门口,就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个穿着锦袍的少年,眉眼间带着倨傲,正是二皇子的母族侄子,李修。
“萧彻!你这个阴沟里的老鼠,敢算计我二叔?”李修双目赤红,伸手就要去抓萧然的衣领。他昨日在学舍被先生训斥,才知道二叔被弹劾的事,一打听,竟隐约与这几日突然变了模样的三皇子有关。
萧然侧身避开,动作轻得像片叶子。李修扑了个空,踉跄着差点摔倒,回头看见萧然站在晨光里,月白襕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张脸清俊得晃眼,心头的怒火更盛:“你这张脸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勾引人?我看你根本不是皇子,是个狐狸精!”
这话戳中了在场不少人的心思。这些日子,萧然在太学的风头太盛,那张惊世的脸配上沉稳的性子,不知勾走了多少人的目光,连几位授课的老夫子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惊叹。
“李公子慎言。”萧然的声音冷了下来,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那双眼睛在晨光里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玉,“殿下二字,岂是你能直呼其名的?”
“我呸!一个失宠的废物,也配称殿下?”李修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却梗着脖子喊道,“有本事你别躲!咱们去演武场较量较量,看我不把你这张狐媚子脸打烂!”
周围顿时响起起哄声。谁都知道李修是禁军教头的弟子,拳脚功夫在太学里数一数二,而三皇子……以前连只鸡都不敢碰。
萧然却笑了,那笑意落在眼底,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较量可以,但得有彩头。”
“你想要什么?”李修以为他怕了,愈发得意。
“你腰间的玉佩。”萧然的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枚羊脂玉上,玉质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若是我赢了,它归我。”
“若是你输了呢?”
“任凭处置。”
这话一出,连赵虎都急了:“殿下!不可!”
萧然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安心。晨光落在他脸上,将那点从容不迫的笑意映得格外清晰,明明是要去打架,却像要去赴一场风雅的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演武场很快围满了人。李修脱了锦袍,露出结实的臂膀,摆出架势时,引来一片叫好。萧然却依旧穿着月白襕衫,连头发都没束,只是站在那里,墨发垂落,眉眼清俊,像幅静置的画。
“开始吧。”他轻声说。
李修大喝一声,拳头带着风声砸过来,直奔他面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赵虎都闭上了眼——这一拳要是打实了,那张惊世的脸怕是要毁了。
可就在拳头离脸寸许时,萧然突然动了。他身形一晃,像鬼魅似的绕到李修身后,指尖在他腰侧的穴位上轻轻一点。李修顿时僵在原地,半边身子都麻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静。
死一般的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看似弱不禁风的三皇子,竟有这般快的身手。
萧然俯身,捡起李修掉在地上的玉佩,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面,声音清润:“承让。”
李修又羞又怒,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然将玉佩揣进袖中,那张脸在阳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让人胆寒。
“你、你耍诈!”
“兵不厌诈。”萧然淡淡道,“何况,是你自己要较量的。”
他转身要走,却被人拦住了。是位须发花白的老夫子,颤巍巍地看着他:“三殿下……这、这是何种功夫?”
萧然笑了笑,没回答,只是对着老夫子微微颔首,径直走出了演武场。阳光洒在他身上,将月白的襕衫染成浅金,背影清瘦却挺拔,像株迎着风的玉竹。
围观的人还没回过神,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天哪,三殿下会武功!”
“那身手快得像鬼!”
“难怪他敢跟李修较量……”
“你们发现没?他刚才笑的时候,好像比玉佩还晃眼……”
赵虎跟在萧然身后,看着周围人惊艳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家殿下好像不是要讨条活路,是要把这皇宫,搅个天翻地覆。
回到偏殿时,萧然将玉佩放在案上。玉佩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一看就价值连城。
“这下满意了?”系统嘲讽道,“打赢了架,还赚了块玉,够你买几车皂角了。”
萧然拿起玉佩,对着光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满意:“这玉的主人,是镇北侯的远房表亲。拿着它去见银狐,能换更多消息。”他顿了顿,指尖在玉面上轻轻一弹,“而且,它比皂角值钱多了。”
系统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萧然将玉佩收好,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少年眉眼愈发清俊,气质却比往日更添了几分锋芒,怯懦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种沉静的锐利,像藏在鞘中的剑,看似温和,实则锋锐无匹。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那笑容清浅却笃定。二皇子已经失势,接下来,该轮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动一动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将那具天人之姿的躯壳,衬得愈发耀眼。这深宫的棋局,他已落了数子,接下来,该等对手,露出破绽了。
太子的仪仗从太学门前经过时,萧然正在廊下翻书。书页被风掀起,露出他搭在膝头的手,指尖纤长,捏着书卷的姿势都透着股雅韵,连阳光落在手背上的弧度,都像精心勾勒过的画。
“啧,正主来了。”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你把二皇子搞下去,最得意的就是这位太子爷。听说他刚得了陛下赏赐的玉如意,正春风得意呢。”
萧然没抬头,目光落在书页上的兵策,声音轻得像风拂过书页:“春风得意?有时候,得意太甚,容易摔得疼。”
话音刚落,太子的仪仗突然停了下来。明黄色的轿帘被掀开,露出张面容俊朗却带着倨傲的脸。太子的目光越过人群,直直落在廊下的萧然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这几日宫中关于三皇子的传闻不少,说他脱胎换骨,容貌倾城,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虚。那少年坐在廊下,月白襕衫衬得肤色冷白如玉,墨发垂落肩头,阳光落在他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浅影,明明是落魄皇子,却生出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清贵气。
“那就是三皇弟?”太子的声音带着点审视,像在打量一件物品。
旁边的内侍忙点头哈腰:“回殿下,正是三殿下。”
太子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听说皇弟近日身手精进,连李修都不是对手?”他说着,从轿上走下来,缓步走向萧然,明黄色的龙纹常服在阳光下晃眼,“不如,陪孤练练?”
周围的人顿时噤若寒蝉。谁都知道太子的武功是陛下亲授,寻常侍卫都不是对手,他这话,明摆着是想折辱萧然。
赵虎急得想上前,却被萧然按住。少年缓缓起身,对着太子躬身行礼,动作从容不迫,连衣袍扫过地面的声音都透着雅致:“臣弟蒲柳之姿,怎敢在太子殿下面前班门弄斧?”
他垂着头,露出的后颈线条优美,像玉雕琢而成,看得旁边几个侍卫都失了神。
太子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圈,尤其是那张被发丝半掩的脸,美得让人心头发痒,却又带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他突然伸手,想去撩开萧然颊边的发:“皇弟不必过谦,孤瞧你这模样,倒像个会舞剑的……”
萧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却没躲。就在太子的指尖即将触到他发丝时,他突然抬头,目光清亮地看向太子,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殿下有所不知,臣弟近日偶感风寒,怕是会过了病气给殿下。”
他的声音清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和,那双眼睛在阳光下亮得惊人,像浸在水里的琉璃,看得太子的指尖顿在半空,竟莫名生出些迟疑。
“既然如此,那便改日吧。”太子收回手,语气听不出喜怒,“皇弟身子弱,还是多保重为好。”
说完,他转身回了轿中,仪仗浩浩荡荡地离去,留下一地的寂静。
赵虎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太子爷的武功可厉害了!”
萧然没说话,只是抬手拢了拢颊边的发,指尖触到一片微凉。方才太子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占有欲,像盯着猎物的狼,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看来,这位太子爷也对你这张脸感兴趣。”系统的声音带着嘲讽,“再这么下去,你怕是要成皇宫里的香饽饽了。”
“香饽饽?”萧然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那也得看,谁有本事咬得动。”
他转身往偏殿走,脚步轻快,衣袍在风中扬起,露出的脚踝线条纤细,像玉雕琢而成,看得几个路过的宫女都红了脸。
回到偏殿时,银狐将领派来的人已在等候,递上一个锦盒。萧然打开,里面是枚刻着太子私印的令牌,和几张记录着太子与边关将领密会的纸条。
“太子倒是比二皇子谨慎。”他指尖划过令牌上的纹路,声音轻淡,“可惜,太自负,总觉得没人敢查他。”
“所以?”系统问。
“所以,该让他知道,这宫里,没有查不到的事。”萧然将锦盒收好,走到铜镜前,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襟。镜中的少年眉眼愈发清俊,气质却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深沉,像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暗流,看似温和,实则深不可测。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那笑容清浅却带着算计:“明日早朝,该让御史台,再‘不小心’发现些东西了。”
次日早朝,果然如萧然所料,御史台又呈上了弹劾太子私通边关将领的奏折。虽无实据,却足以让多疑的皇帝心生警惕,当场便下旨,命人彻查边关往来的文书。
太子在朝堂上脸色铁青,却只能叩首领旨。退朝时,他路过萧然身边,脚步顿了顿,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剜过来:“三皇弟,近来倒是清闲。”
萧然躬身行礼,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一截光洁的额头:“臣弟愚钝,只知闭门读书,不敢过问朝政。”
“是吗?”太子冷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孤劝你,有些不该碰的东西,最好别碰。否则,孤不介意让这宫里,少一位‘绝色’皇子。”
萧然没抬头,只是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臣弟谨记殿下教诲。”
太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萧然缓缓直起身,帽檐滑落,露出那张清俊得惊人的脸。阳光从殿门照进来,落在他眼底,映出点冰冷的笑意。
“威胁?”他轻声说,“看来,这位太子爷,是真的急了。”
“急了才会犯错。”系统接话,“下一步,打算怎么引他跳坑?”
萧然没回答,只是转身往太学走。晨光洒在他身上,将月白的襕衫染成浅金,背影清瘦却挺拔,像株迎着风的玉竹,看似脆弱,实则坚韧。
他知道,太子的反扑很快就会来。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场风暴里,稳稳地站着,然后,给对方致命一击。
偏殿的灯又亮到了深夜。萧然铺开边关的地图,指尖在某个城镇的位置上反复摩挲,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太子的死穴,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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