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合租屋,在地板上拉出细长的光影。林悦从睡梦中醒来,身旁的陈宇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半杯凉透的蜂蜜水和一张字条:“早班提前,给你留了早餐在微波炉。”她攥着字条坐起身,鼻腔里还残留着昨夜陈宇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那是他们上周一起在超市买的薰衣草香型。
厨房里,铝制饭盒里躺着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配着温热的小米粥。林悦捧着碗慢慢喝着,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老家的表妹发来消息,说舅舅家的表弟高考失利,正闹着要辍学打工。消息末尾还附了张照片,照片里表弟耷拉着脑袋坐在堂屋门槛上,身后是贴着“金榜题名”褪色春联的土坯墙。
林悦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三年前她也是这样固执地要放弃复读,被母亲跪在泥土地上求了整整一夜。此刻隔着屏幕,她仿佛看见表弟倔强的眼神,就像照见曾经的自己。
“怎么不吃了?”陈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悦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他额角还沾着汗珠,手里拎着刚买的菜。“早班临时取消,我想着给你做顿正经早饭。”他晃了晃塑料袋,里头的西红柿在晨光下泛着鲜亮的红。
林悦把手机递过去,陈宇的眉头渐渐皱成川字。他将菜放在桌上,沉默着打开冰箱又关上,最后只是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要不...给你妈打个电话?老人家或许有办法。”
电话拨通时,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林悦还没开口,母亲就叹了口气:“你表妹都告诉我了,你舅舅他们倔得很,非说读书浪费钱。”背景音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表弟的怒吼:“读了又怎样?还不是和表姐一样当服务员!”
林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陈宇察觉到她的颤抖,伸手将电话接过来:“阿姨,我是小陈。您别着急,我认识几个做教育的朋友,先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复读学校。”他边说边在便签纸上快速记录,最后还叮嘱道:“您让表弟接电话,我和他聊聊。”
放下电话后,陈宇已经在电脑前查起了当地的高中资料。林悦望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搬家那天,他也是这样弓着背,把她那些破旧的书一本本仔细打包。“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她轻声说,“我当年高考数学才考了58分。”
陈宇的手指顿了顿,转身握住她冰凉的手:“你看,现在不也好好的?”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的疤痕,那是去年冬天她在餐厅端热汤时烫伤的,“表弟还年轻,给他个机会。”
就在这时,合租屋的门突然被敲响。林悦打开门,看见房东太太板着脸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陌生男人。“这是新租客,”房东抖了抖手里的合同,“你们这屋空着的房间,我打算租出去。”
陌生男人越过房东探进头来,目光在林悦和陈宇身上来回打量:“小情侣啊?那正好,我出差多,平时不会打扰你们。”他说着掏出一叠现金,“押一付三,现在能搬进来吗?”
林悦和陈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这间次卧原本用来堆放杂物,也是他们偶尔偷偷相拥看月亮的小天地。房东不等他们回答,已经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收拾收拾,人家今晚就住进来。”
深夜,林悦和陈宇蹲在地板上整理杂物。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纸箱堆里投下斑驳的光影。“要不...我们换个大点的房子?”陈宇将一本旧相册放进箱子,封面上是林悦大学毕业时的照片,“我最近接了个项目,奖金应该够付押金。”
林悦摇摇头:“再等等吧,现在换房又要多花钱。”她拿起表弟的照片,照片里少年灿烂的笑容和白天手机里的阴郁判若两人。窗外传来新租客打电话的声音,夹杂着键盘敲击的哒哒声。
突然,整栋楼陷入黑暗。停电通知早在楼道贴了半月,只是他们忙得忘了。陈宇摸索着点燃蜡烛,橘色的火苗在风里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记得吗?”他笑着说,“第一次停电,你吓得躲在被子里,结果被蟑螂爬到脚背上。”
林悦被逗笑,伸手轻轻打他:“还不是你说要‘男子汉保护弱小’,结果自己跳得比我还高。”笑声渐渐消散,她望着跳动的烛火,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其实我害怕表弟走上我的老路,明明有机会却...”
陈宇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不会的。我们帮他联系学校,等攒够钱,我陪你回老家一趟。”黑暗中,他的声音像月光般温柔坚定,“就像这出租屋里的月亮,哪怕被高楼遮住,也总会有照进来的那天。”
窗外,月光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皎洁。新租客的房间传来规律的鼾声,而林悦和陈宇在摇曳的烛光里,静静规划着未来的路。他们知道,生活从来不会一帆风顺,但只要彼此相伴,那些艰难的时刻终会化作照亮前路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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