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父皇爹爹的称赞

夏至的蝉鸣聒噪得很，御书房的冰盆却镇得空气凉丝丝的。陆宴辞拿着燕国送来的回函，嘴角难得地噙着点笑意——按陆锦颜说的法子拟定的互市条款，燕国竟真的答应了，连“王子押队”这一条都没反驳，只在回函里反复强调“愿结秦晋之好”。

“这燕国，倒是比朕想的识趣。”他把回函递给旁边的太子，“照此准备，三日后开市。”

陆承宇接过回函，目光忍不住往角落里瞟了一眼——陆锦颜正缩在小凳上，捧着本《论语》看得认真，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顶，像撒了把碎金。谁能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五皇妹，竟一句话就解了边境的僵局？

刚说完，就见太监来报，说三皇子从边境传回急报，互市的第一批战马已经运到，个个膘肥体壮，比预想的还好。

“好！”陆宴辞拍了下案几，难得有些高兴，“赏！给押队的官员各升一级，赏银百两！”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陆锦颜，扬了扬下巴：“你也有赏。说吧，想要什么？”

陆锦颜从书里抬起头，眨了眨眼：“真的什么都能要？”

“君无戏言。”陆宴辞挑眉，倒想看看她会提什么要求——是像陆锦瑶那样要珠宝，还是像太子那样求典籍？

却见陆锦颜跑到他面前，踮着脚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儿臣想……跟父皇学骑射。”

陆宴辞愣了愣。他以为她会要些女儿家的玩意儿，没料到是这个。

“骑射苦得很，摔断胳膊腿是常事。”他故意板起脸，“你不怕？”

“不怕！”陆锦颜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上次看太子哥哥骑射，帅极了！而且……学会了骑射，以后就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她说的“被人欺负”，是前几日在御花园，被陆锦瑶的宫女故意撞进了荷花池，虽没呛水，却湿了半袖的衣裳。那时她就想，若是自己跑得快些，或是能像男儿一样有力气，就不用受这种气了。

陆宴辞看着她眼里的执拗，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敌国做质子，也是这样偷偷练骑射，想着有朝一日能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受人拿捏。

他心里一软，语气却依旧硬邦邦的：“想学可以，但得先通过考核——每日晨跑半个时辰，坚持一个月，朕就教你。”

“真的？”陆锦颜眼睛更亮了，像得了糖的孩子，“一言为定！”

看着她蹦蹦跳跳跑出去的背影，陆承宇忍不住笑道：“父皇对五皇妹，倒是格外纵容。”

陆宴辞收回目光，拿起那份回函，指尖在“秦晋之好”四个字上顿了顿：“这丫头，看着软，骨头里却藏着股韧劲儿，像她娘年轻时……”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道，“是块好料子，别被耽误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东宫的晨露里总少不了陆锦颜的身影。她踩着熹微的晨光绕着宫墙跑，起初跑半圈就喘得扶着墙吐，小腿疼得夜里睡不着，却咬着牙没喊过一声累。春桃心疼她，想替她向陛下求个情，却被她按住了：“说好要坚持的，不能耍赖。”

陆宴辞其实每天都让太监盯着。听着太监回报“五皇女今日多跑了半圈”“摔了一跤爬起来接着跑”，他握着朱笔的手总会顿一顿，嘴角的弧度压了又压，终究还是没忍住往上翘了翘。

月末最后一天，陆锦颜跑完最后一圈，累得直接瘫在草地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贴在脸上，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刚缓过劲，就见太监匆匆跑来：“五皇女，陛下在御花园等您，说要教您骑射呢！”

陆锦颜一下子蹦起来，顾不上擦汗就往御花园跑。

陆宴辞穿着一身骑射装，站在马场上，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英气。旁边拴着一匹雪白色的小马，马鞍上还垫着软垫，显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过来。”他朝她招手。

陆锦颜跑到他面前，还在喘气：“父皇，我……我做到了。”

“嗯。”陆宴辞点点头，眼底藏着笑意，“先学上马。”

他牵着马，耐心地教她踩马镫、抓缰绳，手掌覆在她的手上，教她感受马的重心。小马很温顺，慢慢踱着步，陆锦颜起初还紧张得抓着缰绳不敢放，后来在他的鼓励下，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敢试着让马小跑几步。

风拂过耳畔，带着青草的气息。陆锦颜低头，看见父皇牵着马缰的手，宽厚而稳定，心里忽然觉得踏实得很。

“父皇，我骑得好不好？”她回头问，笑得眉眼弯弯。

陆宴辞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忽然抬手替她理了理，声音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嗯，不错。比你父皇我小时候，第一次骑马时强多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小时候”，也是第一次，用这样亲昵的语气称赞她。

陆锦颜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瞬间红了，慌忙转过头，假装看风景，嘴角却忍不住咧到了耳根。

阳光正好，马场上的父女俩，一个耐心教导，一个认真学习，连那匹小白马，都仿佛感受到了这份暖意，轻轻打了个响鼻。

远处的柳树下，陆锦瑶看着这一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懂，为什么这个冷宫出来的小贱种，总能得到父皇的称赞？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一切都变回来！

但此刻的陆锦颜，还不知道这些暗流。她只知道，父皇夸她了，夸她骑得好。

这就够了。

风里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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