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谷外围的村落里,晨雾还未散尽,巫灵灵就已经蹲在溪边浣洗衣衫了。她洗得分外认真——这是娘亲给她做的最漂亮的裙子,雪白的绸面上绣着淡粉海棠。
"灵灵,回来吃饭!"娘亲的声音从竹楼传来,温温柔柔的,像掺了蜜的桂花酿。
小灵灵拧干衣裳,赤脚踩过露水未干的草地。挂在屋檐下的竹节风铃叮咚作响,她仰头笑了——十二根竹管长短不一,是阿爹花了一整月慢慢调的音,风一吹就像学堂下课的钟声。
竹楼里飘出腊肉炒蕨菜的香气。娘亲坐在织机前,苍白的手指正将金线编进靛蓝的土布里。见女儿回来,她放下梭子,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昨天赶集买的糖,快吃。"
"娘先吃!"灵灵掰下一块塞进娘亲嘴里。糖丝粘在娘亲唇角,她凑上去舔掉,逗得娘亲笑出眼泪。
晚饭过后窗外传来孩子们的欢呼:"灵灵!出来玩!"
七八个苗族小孩聚在晒谷场上,为首的岩虎举着新编的藤球。灵灵刚要跑出去,娘亲却拉住她,往她腰间系了个新绣的香囊——宝蓝底子上,两只银线绣的蝴蝶正在追逐一朵红山茶。
"娘绣得真好看!"灵灵转着圈,裙摆上之前绣的几只小兔子仿佛也在草丛间蹦跳。
"我们灵灵穿什么都好看。"娘亲摸摸她编了彩绳的小辫,"太阳落山前要回来,知道吗?"
晒谷场上的游戏从捉迷藏玩到丢手绢,日头渐西时,虎子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把野枣:"敢不敢去神女岩摘果子?"
孩子们面面相觑。神女岩是禁地,村长爷爷说过那里有吃小孩的山魈。可野枣的甜香实在诱人,不知谁先迈了脚,等灵灵回过神,他们已经站在神女岩下的灌木丛里了。
蓝莓丛中突然传来沙沙声。孩子们吓得僵在原地,灵灵却听见熟悉的银铃响——是阿爹狩猎归来时腰间的警示铃!
"阿爹!"她飞奔过去,撞进满是汗味与草药香的怀抱。阿爹哈哈大笑着将她举过头顶,猎叉上挂着的山鸡还在扑腾。
"小灵儿怎么跑这儿来了?"阿爹用胡子扎她脸蛋,转头对其他孩子挥挥手,"都回家吧,天黑后瘴气该上来了。"
回家的山路上,阿爹让她骑在肩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灵灵抓着阿爹的兽皮帽,忽然看见他后颈有道狰狞的伤疤。
"阿爹,这是什么呀?"
"这个啊..."阿爹的声音忽然低沉,"是阿爹娶你娘时,被神罚的印记。"
灵灵听不懂,但觉得那道疤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蓝光,像她梦里见过的蝴蝶翅膀。远处竹楼前,娘亲正倚门张望,炊烟从厨房袅袅升起。
晚饭是山鸡炖蘑菇,娘亲特意给阿爹温了一壶蛇酒。灵灵趴在阿爹膝头,看他用猎刀削竹哨。刀光映着灶火,忽然"当啷"一声——阿爹的刀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娘亲急忙过来。
阿爹盯着窗外的月亮:"满月了..."他猛地抱起灵灵塞给娘亲,"带灵儿去地窖!快!"
娘亲脸色瞬间煞白。她刚锁好地窖门,外面就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灵灵从门缝看见阿爹往身上涂满某种发光的蓝粉,提着猎叉冲向神女岩方向。
那晚的地窖格外寒冷。娘亲把她裹在锦被里,哼着一支汉地童谣。灵灵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梦里全是发光的蓝蝴蝶。
第二天阿爹回来时,腰间的银铃少了一串。他抱起睡眼惺忪的灵灵,身上有股陌生的腥气:"小灵儿,以后满月夜要乖乖跟娘亲躲好,知道吗?"
灵灵点点头,小手摸到他怀里有个硬硬的东西。阿爹取出个木雕的小蝴蝶,翅膀上涂着闪闪发光的蓝粉:"喜欢吗?"
她玩着木蝴蝶,没注意到爹娘交换的眼神。娘亲正在给阿爹包扎手臂,白布条下渗出的血,竟然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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