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药香暗藏杀机

我盯着手中药碗，热气氤氲里浮现出白芷的脸。那日她躺在锦榻上，脸色苍白如纸，鬓角汗湿贴在脸上。萧衍握着她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娘娘该喝药了。"

小菱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拽出来。她站在我身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把药碗凑到鼻尖，熟悉的苦涩味儿直冲脑门。

这味道...竟与昨日白芷房中的一模一样。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想起成亲前母亲说过的话："宫中是非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那时我笑着应下，如今才明白这句话有多重。

"这是哪个太医开的方子？"我漫不经心地问。

"奴婢不知，是太医院送来的。"小菱答得快，但声音有些发虚。

我端着药碗往窗边走，月光透过雕花木格照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道影子。远处又传来一阵骚动，似有脚步声杂乱地靠近。

"太后说要处置白芷。"我吹散热气，装作随意提起，"听说赐了堕胎药？"

"是..."小菱顿了顿，"不过今早听说，白芷姑娘...小产了。"

我冷笑一声。来得倒是巧。昨日还活蹦乱跳的，今日就小产了？

"那为何这药..."我晃了晃手中的碗，"和她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小菱猛地抬头，瞳孔微缩。这个反应让我心里更确定了几分。

烛光晃动，映出她眼底的慌乱。我想起太后今日在凤鸾宫说的话："哀家会让皇上赐她一杯药。"当时她按住我的手，语气诚恳："不是因为你在乎这个孩子。而是因为，哀家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沈家的地位。"

原来如此。她不是在帮我，是在维护她自己的棋局。

"你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我把药碗放在案上。

"奴婢在这伺候..."小菱往前挪了半步。

"我说下去！"我猛地转身，声音惊得她往后退了一大截。她咬着嘴唇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窗外更鼓敲响，一声接着一声。我走到窗前，看着小菱匆匆离去的背影，这才把药碗里的汤药倒在青砖缝隙里。夜风一吹，苦味散在空气里。

远处的骚动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有人喊"不好了"。我靠在窗边，等着听下文。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有宫女跑进来："娘娘！白芷姑娘...白芷姑娘中毒了！说是喝了太后赏的药..."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个一箭双雕，既除掉了白芷，又想让我...

"去回禀太后，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就不去了。"我淡淡吩咐。

宫女应声退下。我坐回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疲惫的脸。眼角泛红，却不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清醒。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什么皇后，只是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太后要保沈家，太子要护白芷，谁在乎过我沈昭宁是什么想法？

我取出发髻上的玉簪，轻轻拨弄着案上的药碗。并蒂莲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像极了那日在新房里染血的帕子。

"沈昭宁啊沈昭宁，你可真是天真。"我对着镜子自嘲一笑，"还以为太后真的站在你这边。"

远处的喧嚣渐渐平息，想必此刻凤鸾宫里正热闹非凡。太后大概正在为如何向萧衍交代发愁吧？毕竟她本意是要让白芷堕胎，没想到会毒死人。

我忽然想起父亲送我出阁时说的话："记住，你不是去当媳妇的，是去当皇后的。"那时我点点头，笑着说女儿明白。如今想来，那笑容怕是比哭还难看。

"小菱。"我唤了一声。

门外脚步声响起，她很快推门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去趟相府，见你老爷。就说...就说宫里最近不太平，让老爷多加小心。"

小菱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下。她转身时，我注意到她袖口沾着一片枯叶。

夜风吹进殿内，烛火摇曳。我知道，从今晚开始，一切都不同了。再没有人是真正站在我这边的，除了我自己。

我站起身，走到妆台前取出一个暗格。里面藏着父亲给的密信符，是他安插在宫中的眼线用的。

"娘娘..."小菱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停下动作。

"奴婢只是觉得，太后她..."她咬了咬嘴唇，"其实对您是真心疼爱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轻笑出声："是么？那你方才为何撒谎？说这药是调养身子的？"

小菱脸色瞬间煞白。

"去吧。"我挥挥手，"记住，带话给我父亲，就说沈家要找新的靠山了。"

她怔在原地，良久才应声退下。

我靠在贵妃榻上，望着摇曳的烛火。这一局棋，终于轮到我出手了。

[未完待续]我盯着铜镜，看着自己把玉簪插回发髻。簪头雕着并蒂莲，是出嫁时父亲亲手给我戴上的。那时他说："这簪子是你娘留下的，如今传给你。"我记得母亲总爱用这簪子挑开炉上熏香的纱罩，轻飘飘的烟雾漫过去，她就笑得温柔。

"娘娘，相府来信了。"

小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身，见她捧着一封密函。信封角上有个暗纹，是我家自用的标记。接过信时指尖微颤，拆开时却稳如磐石。

"老爷说，让娘娘多加保重。"小菱低着头，声音很轻，"还说...说最近宫中不太平。"

我看她一眼。她袖口又沾着片枯叶，和昨夜一样。我想起昨夜倒掉的那碗药，想起太后说的话，想起白芷躺在锦榻上苍白的脸。

"知道了。"我把信折好，塞进袖中，"你下去吧。"

小菱没动。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退了出去。

我起身走到窗前。秋风卷着落叶在宫墙上打着旋儿，远处传来宫人打扫庭院的声响。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可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娘娘！"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太后召见！"

我抬眼看了她一下。她脸上带着惊惶，眼神却不时往门外瞟。我知道，她是太后的人。

"知道了。"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本宫这就去。"

凤鸾宫里，太后正在喝茶。她见我进来，放下茶盏，朝我招手："昭宁，过来坐。"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她拉着我的手，掌心温热："这几日身子可好？"

"劳太后挂念，好多了。"

太后点点头，忽然叹气："昨日的事，哀家也很意外。白芷那孩子..."她顿了顿，"皇上很伤心。"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没有一点血色。我想起昨夜倒在青砖缝隙里的药汁，想起远处传来的骚动，想起那些喊"不好了"的声音。

"太后。"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那日您说要处置白芷..."

太后笑了笑："哀家说过的话，自然会兑现。只是没想到，她自己先..."

她没说完，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知道她以为我相信了她的解释。我也笑了："是啊，真是巧。"

太后看着我，眼神有一瞬的闪躲。很快又恢复了慈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哀家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

我任由她握着我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我知道，这双手既能给我温暖，也能置我于死地。

"娘娘！"一个太监匆匆进来，"太子求见。"

太后松开我的手，正了正神色："让他进来。"

萧衍进来时，我下意识站了起来。他穿着朝服，脸色有些疲惫。看到我，愣了一下："昭宁也在？"

"是啊。"太后笑着说，"太子有什么事要禀报？"

萧衍看向我："母后，儿臣想接白芷回东宫养病。"

我看着他。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歉意，几分心疼。我想起那日在喜房里，他掀开我的盖头时的眼神，也是这样温柔。

"白芷身子弱，需要静养。"太后开口，"哀家已经安排她在偏殿休养。"

"谢母后。"萧衍拱手，又转向我，"昭宁，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可笑。他们都在演戏，而我，也要继续演下去。

"太子言重了。"我微微一笑，"臣妾本就该照顾好后宫。"

太后满意地看着我们："很好。你们夫妻和睦，哀家就放心了。"

从凤鸾宫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我独自走在回寝宫的路上，听见远处传来琴声。是《长门怨》，一声一声，像在诉说着什么。

我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幽深的宫道。月光洒在地上，泛着清冷的光。我知道，从今往后，我要一个人走下去了。

回到寝宫，我取出那只玉簪。簪头的并蒂莲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我轻轻摩挲着，想起母亲的话："宫中是非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

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

"娘娘。"小菱端着茶进来，"要歇息了吗？"

我看她一眼。她今天换了件新衣，袖口依旧沾着片枯叶。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就像我一样，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去吧。"我轻声说，"你也早些歇着。"

她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我靠在贵妃榻上，听着更鼓一声一声敲响。我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而我，再也不会做那个任人摆布的皇后了。

窗外，一片枯叶落在窗棂上，打着旋儿，久久不落。我盯着铜镜，指尖轻轻抚过玉簪的雕花纹路。镜中映出小菱低头捧茶的模样，她袖口那片枯叶晃得我眼晕。

"放着吧。"我淡淡道，转身时故意碰翻了案角的青瓷花瓶。水珠溅在小菱裙摆上，她慌忙蹲下身去捡碎片。

我绕到她身后，看见她腰带上别着块小小的令牌——是宫正司的样式。原来如此，难怪她总能第一时间知道宫里风吹草动。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地上的碎瓷收拾干净。"我拿起披风往门口走，"对了，去告诉老爷，就说我想吃他从前在府里做的山楂糕了。"

外头秋风卷着落叶扑在脸上，我快步往偏殿方向去。远处传来白芷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萧衍正在屋里轻声安慰："再喝一剂就好些了......"

我站在廊下看着那扇半掩的门，红漆剥落的地方像干涸的血迹。昨夜倒掉的药汁顺着砖缝渗进地底，此刻却像是从我心口剜出来的苦涩。

"娘娘！"一个小太监从西角门溜进来，递给我一封密信，"相府传来的。"

展开信笺时一片枯叶飘落脚边，父亲的字迹龙飞凤舞："昭宁吾儿亲启"。我弯腰去捡那片落叶，却发现叶脉间有墨点痕迹。

远处传来宫人惊呼："太子殿下！白芷姑娘又咳血了！"我手指一颤，信纸差点掉落。远处的惊呼声像被风吹散的云，忽远忽近。小太监急促地喘着气：“娘娘，白芷那边……怕是撑不住了。”我望着他通红的脸，心里却出奇地平静。萧衍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压抑的慌乱：“快传太医！”我转身就走，脚步却在拐角处顿住。小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色发白，眼神躲闪。“你倒是很关心白芷。”我盯着她袖口的枯叶，淡淡开口。她身子一抖，跪了下去：“奴婢……只是担心娘娘。”我轻笑一声，拂袖离去。风卷着落叶扫过脚边，像极了昨夜倒掉的药汁，顺着砖缝渗进地底，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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