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像一滩化不开的浓墨,把断龙崖染得诡异而狰狞。我抱着阿宝在山道上狂奔,能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灼烧着我的胸口。红衣婆婆在前方引路,脚步稳健得不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再快些!"她回头催促,枯瘦的手掌攥着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身后传来犬吠声,混着铁器刮过树干的声响。我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喉咙,脚下突然一滑,碎石簌簌往下掉。阿宝脖颈那道疤突然发烫,就像每次白芷靠近时的感觉一样。
"小心!"红衣婆婆低喝,挥刀砍断一支袭来的弩箭。箭头擦过我耳畔,在脸颊上划出道血痕。血腥味混着药香涌入鼻腔,让我想起冷宫墙角那丛野菊的味道。
终于赶到断龙崖边,我将阿宝轻轻放在岩石后。远处悬崖缝隙里,龙息草在满月下缓缓绽放,花瓣泛着诡异的血色光芒。这花真像是从地府里长出来的,美得让人胆寒。
"子时前必须采下。"红衣婆婆压低声音,"你去摘,我来拦着。"
话音未落,破风声骤起。我本能地护住阿宝,只觉袖口一凉,整片衣袖被利刃削去。红衣婆婆怒吼一声迎上去,刀光剑影间,我听见她咬牙切齿:"果然是你们..."
疤脸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手中长剑泛着幽蓝的光。他的眼神让我想起苏嬷嬷临死前的样子,那种看透一切的悲悯。
"何必为个替身拼命?"他冷笑,剑尖轻挑,削断我腰间玉佩,"那孩子才是真龙之种,你不过是个替身。"
这话像根针扎进心脏。我想起祠堂外的马蹄声,林师傅临死前扔来的药碗,还有娘亲咽气前塞给我的半块玉佩...那时她手指冰凉,却坚持让我含着玉佩喝下最后一碗药。
脚下忽然松动,我踉跄后退。阿宝在我怀里抽搐,嘴角溢出带血的白沫。血色月光映着他苍白的小脸,和记忆中白芷临死时的模样重叠。
"不是沈家的孩子..."红衣婆婆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真正的遗孤已经不在府里了..."
疤脸黑衣人突然欺身上前,长剑直取我心口。我向侧翻滚,却被他一脚踹中腹部。天旋地转间,我听见自己尖叫,听见阿宝的哭喊,然后整个人向悬崖坠去。
呼啸的风声灌入耳中,我伸手抓向岩壁。指甲刮过粗糙的岩石,鲜血淋漓却抓不住任何支撑。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就在这时,一只手牢牢抓住我的手腕。那只手温暖有力,带着熟悉的温度和力度。抬头看见满身血污的萧衍,他的眼神依然炽烈如初,就像大婚夜坐到天明的那个少年。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走。"他的声音沙哑,手臂青筋暴起,将我往崖上拉。
我悬在半空,看着他额角的血迹滴落在我脸上。记忆闪回冷宫里的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抓住我的手,说要带我离开。那时我不信,现在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红衣婆婆趁机将阿宝抱到安全处,掏出个小瓷瓶往他嘴里喂药。疤脸黑衣人冷笑着示意同伴结阵,十余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快喂药!"她催促,苍老的手指颤抖着研磨龙息草。
萧衍拔出佩剑站在我身前,身上还带着战斗后的血腥味。他的背影像座山峰,挡住了所有危险。我想起他说过要给我整个天下,那时我觉得可笑,现在却希望他就这样永远站在前面。
阿宝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红衣婆婆脸色骤变,掀开他衣领查看伤疤。我这才发现那道疤比先前深了许多,边缘泛着紫青色。
"不是中毒。"她枯瘦的手指按在阿宝脉门上,"是血脉相冲。"
萧衍回头看了眼昏迷的阿宝,又看向我。他的目光让我想起冷宫里那些疯癫的宫人,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我想起太后寝宫地底的血书密旨,上面说"前朝血脉尚存三人"。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的声音发颤,"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没有否认,只是握紧了剑柄。月光下,我看见他手腕内侧有道陈旧的疤痕,和阿宝脖子上的那道一模一样。
"当年若不换..."红衣婆婆突然开口,却被萧衍的眼神制止。
疤脸黑衣人冷笑着逼近:"要不要猜猜看,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儿子?"
我后背抵着冰冷的岩壁,能感觉到下方激流卷起的水雾扑面而来。萧衍站在我身前一步,宽厚的肩膀微微晃动。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握剑的手稳如磐石。
"别说话。"他低声说,剑尖垂地,"等救醒阿宝,我告诉你全部真相。"
[未完待续]血水顺着岩壁往下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萧衍的手掌粗粝温暖,我能感觉到他臂膀上的青筋在跳动。崖下激流拍打礁石的轰鸣声忽远忽近,像极了那年冷宫外的惊雷。
"抓紧!"他咬着牙往上拉,剑穗垂下来扫过我脸颊。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让我想起大婚那夜他身上的熏香。
红衣婆婆突然发出短促的惊呼。我扭头看见她踉跄后退,左肩插着支弩箭。疤脸黑衣人缓步逼近,剑尖挑起地上散落的龙息草:"这花要配着真龙之血服用才有效,不是么?"
阿宝在我怀里抽搐,嘴角溢出的血沫在月下泛着蓝光。我想起娘亲临终前塞给我的半块玉佩,那时她手指冰凉,却死死攥着我的手腕。现在萧衍的手也是这样紧,像是要把骨头捏碎。
"别动。"萧衍低声说,佩剑在身前划出半弧。他的背影微微晃动,我能看出他右腿在发抖——方才救我时受了伤。
红衣婆婆拔出肩上弩箭,闷哼一声将药粉撒向敌人。白烟腾起的瞬间,萧衍拽着我滚向崖边。龙息草从包裹里滑出,花瓣沾上阿宝的血迹,突然泛起刺目红光。
疤脸黑衣人瞳孔骤缩,暴喝:"快抢!"几个黑衣人同时扑来。萧衍挥剑格挡,火星溅在阿宝脸上。我抱起孩子往崖壁贴,后背撞上冰冷的岩石。
"接着!"红衣婆婆将瓷瓶抛来。我接住瓶子时手在抖,药汁洒在袖口,立刻蒸腾起白雾。这是用龙息草和阿宝的血调制的汤药,成败在此一举。
萧衍的剑已经卷刃。他用肩膀顶开袭来的刀锋,喉结滚动:"喂药。"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咬开瓷瓶,将暗红色药汁滴入阿宝口中。崖下的浪涛声忽然变大,月光也跟着晃动起来。阿宝脖颈处的疤痕开始发亮,像条苏醒的毒蛇。
"不对劲。"红衣婆婆捂着伤口往后退,"这药不该..."
黑衣人突然齐齐跪地。疤脸首领瞪大双眼,喉间发出咯咯声响。他的手掌按在地上,指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
萧衍猛地回头,瞳孔里映出血色月光。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发光,掌心浮现出和阿宝脖子上一模一样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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