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宝琉璃宗的第三天,我站在练剑场的角落,听着不远处几个内门弟子的窃窃私语。
"听说她在决赛直接认输了?真是丢我们七宝琉璃宗的脸。"
"可不是嘛,明明能赢的,非要装模作样..."
"嘘,小声点,她可是剑斗罗的亲传弟子..."
我握紧手中的悯生剑,剑柄上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这些议论声从大比结束就没停过,像一群恼人的马蜂在耳边嗡嗡作响。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尘心倚在一棵老槐树下,银发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他手里抛接着两颗石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师父。"我低头行礼,努力控制着声音不发抖,"我没有..."
"没有生气?还是没有委屈?"尘心轻笑一声,石子在他指间转了个圈,"你现在的表情,跟你刚来宗门时一模一样。"
我怔住了。入宗的时候,我独自登上七宝琉璃宗的山门,衣衫虽旧却整洁,手中紧握着家传的悯生剑。
是尘心在三千台阶的尽头等我,说了一句"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跟我来。"尘心转身走向剑场深处。
我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这是尘心平日静修的地方。院中央有棵古老的银杏树,金黄的叶子铺了满地。尘心在树下站定,随手折下一根树枝。
"用你最拿手的招式攻击我。"他晃了晃手中的树枝,"不许留手。"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摆出起手式。悯生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直取尘心左肩——这是流云七式中的"追云逐月",最适合中距离突袭。
尘心不躲不闪,树枝轻轻一挑。看似随意的一击,却精准地击中剑身最薄弱的位置。悯生剑顿时偏离轨迹,"铮"的一声插入地面。
"再来。"尘心淡淡道。
我拔出剑,这次换了个角度斜劈而下。尘心依旧用那根树枝,以几乎相同的动作化解了我的攻势。一连七招,每次都是同样结果。
"看出什么了?"尘心停下动作,银杏叶在他肩头打着旋落下。
我喘着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师父用的都是最基础的剑招..."
"不错。"尘心点头,"最基础的招式,在真正懂剑的人手里,就是最强的武器。"
他扔掉树枝,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剑道如此,做人亦然。外人的闲言碎语就像那些花哨的剑招,看着唬人,实则伤不到根基稳固的人分毫。"
一片银杏叶落在我剑尖上,金灿灿的像个小太阳。我突然明白了尘心的用意。
"师父是说...我不该在意那些议论?"
"不是不该在意,而是不要让它们动摇你的本心。"尘心伸手拂去我肩头的落叶,"你在大比上的选择是对的,这就够了。强者不是不会失败,而是知道为什么而战。"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悯生剑,剑身上映出自己明亮的眼睛。那些压抑多日的郁结忽然间烟消云散。
"谢谢师父。"我抬起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尘心难得地露出微笑:"今天教你流云七式最后一式。"
"现在?"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可是您说过..."
"你的剑心已经准备好了。"尘心抽出七杀剑,剑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看好了..."
七杀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剑光如流云般缥缈难测。明明就在眼前,却给人一种远在天边的错觉。我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招重意不重形。"尘心收剑而立,"等你真正领悟其中奥义,就会发现..."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转向院门。宁风致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中托着七宝琉璃塔,脸色异常凝重。
"出事了?"尘心皱眉问道。
宁风致摇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剑叔,借一步说话。"
我识趣地准备离开,宁风致却叫住了我:"你也一起来吧。"
跟着宁风致和尘心走进宗主书房时,我注意到桌上的鎏金托盘里放着三封火漆封口的信函。
蜡印上的六翼天使图案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那是武魂殿的官方印记。
宁风致将七宝琉璃塔放在桌案中央,塔尖的光晕笼罩住信函:“这是今早刚到的密信,来自天斗城的眼线。”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指尖轻轻一捻,火漆便化作粉末,“千寻疾在大比结束后,立刻召集了四位红衣主教密谈,议题是‘清剿邪魂师’。”
尘心的眉峰微挑:“邪魂师?他又想拿哪个宗门开刀?”
“明面上是针对最近在索托城作乱的幽冥鬼爪,”宁风致展开信纸,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但眼线说,他们密谈时反复提到‘昊天’二字。”
我心头一紧:“他们要对昊天宗动手?”
“未必是直接动手。”尘心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门,“昊天宗的势力盘根错节,光是分布在斗罗大陆的附属小家族就有若干个。
武魂殿若想动他们,定会先剪除羽翼。”他忽然转身,目光落在我身上,“你还记得大比时唐天说的话吗?”
我想了想,回忆起决赛后唐天接受采访时的意气风发:“他说要让昊天宗的威名传遍斗罗大陆,还要在三个月内肃清所有不服管教的魂师家族。”
“这就是破绽。”宁风致的折扇在掌心轻敲,“昊天宗本就因霸道行事惹人非议,唐天这番话,正好给了武魂殿‘清剿’的借口。
他们会先扶持几个与昊天宗有仇怨的家族,挑起冲突,再以‘调解’为名介入,一步步蚕食昊天宗的势力。”
尘心的指尖在窗棂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千寻疾这步棋走得够阴。既不用亲自出手,又能借刀杀人,最后还能落个‘维护魂师界秩序’的美名。”
“更重要的是,”宁风致的目光转向那三封信函,“他在密信里特意提到了七宝琉璃宗。”
他拿起第二封信,语气沉了几分,“信上说,千寻疾评价我们‘识时务,知进退’,还说要派一位主教来宗门‘交流访问’,探讨辅助系魂师与强攻系的协同战术。”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试探?”
“是试探,也是敲打。”尘心的声音带着冷意,“他看穿了我们在决赛的退让,却故意装糊涂,就是想看看我们会不会接他的橄榄枝。
若我们热情接待那位主教,便是默许他对昊天宗动手;若直接拒绝,又会落人口实。”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七宝琉璃塔的光晕在信函上流动,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壁上忽明忽暗。
我望着尘心鬓角的银发,忽然想起大比结束那天,他在斗魂场通道里说的话——“真正的强者,从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此刻想来,那句话不仅是在安慰我,更是在提醒所有人,七宝琉璃宗的退让绝非懦弱。
“那位主教什么时候到?”我问。
“三日后。”宁风致将信函收拢,指尖在第三封未拆的信上停顿片刻。
“这封是蓝电霸王龙家族的玉元震发来的,他说玉元星伤势恢复后,想亲自来宗门道谢,顺便……”他顿了顿,看向尘心,“商量结盟的事。”
尘心的眉峰舒展了些:“玉老鬼倒是精明,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所以,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宁风致的折扇指向窗外,
“一是闭门谢客,既不接武魂殿的招,也不与蓝电霸王龙家族深交,继续保持中立;
二是借玉元震来访的机会,暗中达成攻守同盟,让千寻疾不敢轻举妄动。”
我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的手腕。
腕间的琉璃手链在晨光中泛着淡光,七枚剑形坠子的纹路隐约与七宝琉璃塔的光晕相呼应——那是尘心将自己的剑意与宗门的守护阵法相融合的结果,也是他留给我的后手。
“千寻疾最忌惮的,是上三宗联手。”尘心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故意放出‘交流访问’的消息,就是想离间我们与蓝电霸王龙家族。若我们避而不见,反倒中了他的计。”
宁风致笑了:“剑叔果然与我想到一处去了。”他拿起那封蓝电霸王龙家族的信函,轻轻放在武魂殿的密信旁边,“让玉元震来,不仅要结盟,还要让消息‘不小心’传到武魂殿的耳朵里。”
“那武魂殿的主教呢?”我问,“要怎么应对?”
“照常接待。”尘心走到书架前,抽出一卷泛黄的卷宗。
“但要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
宁风致补充道:“这位新来的主教名叫裴罗,据说武魂是圣光乌鸦,擅长精神探测。你在宴席上不必刻意隐藏,顺其自然就好——有时候,让对方看到你‘能被看透’,反倒是最好的伪装。”
我低头看着腕间的琉璃坠子,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千寻疾既然能看穿我们在决赛的退让,自然也能猜到我们不会轻易站队,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地展现“无害”的一面,让他放松警惕。
“对了,”宁风致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这是玉元星托人送来的。”
打开锦盒的瞬间,一道蓝紫色的电光在掌心跃动——里面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雷纹玉,石质温润,隐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雷电之力。
“这是……蓝电霸王龙家族的?”
剑起悯生:问道尘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