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跨城

南城的启星互动写字楼对面的咖啡馆玻璃上。

江辰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牢牢锁在街对面那个刚走出大门的身影上。

林晚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正和身边的年轻男人笑着什么——是苏临，江辰在星芒的人事档案里见过这张脸，那时只觉得是张干净清爽的少年相，此刻隔着一条街看过去，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老板，您都盯着那棵梧桐树看半小时了，”小李捧着一杯冰美式，吸溜了一大口，偷偷用余光瞟江辰的侧脸，心里已经开始原地劈叉，“那树也没开花啊，再说了，林晚姐早跟她弟弟进旁边那家甜品店了……”

江辰眼皮都没抬：“我在看人流密度，评估周边商业环境。”

小李：“……”

信你个鬼。上周在公司对着林晚的离职证明发呆，被他撞见时，说的是“研究行业人才流动趋势”；刚才在高铁站看到穿米白色开衫的姑娘，差点追上去，被他拉住后说的是“观察南城时尚风向”。

技术阎王的嘴，骗人的鬼，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他偷偷掏出手机，给自家相熟的技术部同事发消息：【救命，我老板疯了，带我来南城盯“前女友”，美其名曰“市场调研”，我现在该假装自己是块背景板还是主动递台阶？在线等，挺急的。】

同事秒回：【建议装死，顺便帮我看看林晚姐状态怎么样？上次她走得急，我们都挺担心的。】

小李抬头，透过甜品店的玻璃窗，刚好看到苏临正把一块草莓蛋糕推到林晚面前，动作亲昵地替她擦掉嘴角的奶油。林晚笑着拍开他的手，眼里的光亮得晃眼——那是在星芒三年，他从没见过的松弛。

【状态超好，容光焕发，还有个白切黑弟弟贴身照顾，比在星芒时滋润十倍】，小李飞快打完字，又补了句【老板现在脸黑得像崩溃的服务器，我怀疑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把那蛋糕扣那小子头上】。

同事回了个“保重”的表情包，附带一串幸灾乐祸的“哈哈哈”。

小李收起手机，正想劝江辰“天涯何处无芳草”，就见江辰突然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老板？您要干嘛？”小李吓得差点把冰美式泼自己身上。

“去买瓶水。”江辰的声音有点哑，视线却没离开甜品店的方向。

小李跟着他走出咖啡馆，眼看着江辰径直往甜品店的方向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快步追上，压低声音：“老板！冷静！您现在冲进去算什么啊？前任突袭？这也太掉价了！再说了，那苏临看着笑眯眯的，刚才帮林晚姐开车门时，眼神跟盯猎物似的，您这时候上去，指定得跟他打起来！”

江辰的脚步停在甜品店门口的台阶下。

玻璃门内，苏临正弯腰替林晚捡起掉在地上的发圈，“不经意”蹭过林晚的手心，林晚笑着说了句什么，苏临抬头时，目光恰好扫过门外，和江辰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隔着一层玻璃，苏临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还礼貌性地朝他点了点头，可那双眼睛里的温度却瞬间降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挑衅。

“老板，快走快走！”小李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人拉回街角，“他看见您了！您看他那眼神，跟护食的狼崽子似的！咱们现在不宜硬碰硬！”

江辰被他拽到街角的阴影里，视线却依旧没离开甜品店。

林晚似乎是察觉到了苏临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往门外看了一眼，眉头微蹙，像是在疑惑什么。

“她没看见您，”小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好您站在阴影里。老板，不是我说您，您这追妻的方式也太……原始了。跟个变态似的蹲在对面看，换谁不害怕啊？”

江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闭嘴。”

“我这是为您好啊，”小李苦口婆心道，“您看林晚姐现在多开心，新公司氛围好，还有个‘贴心’弟弟陪着，您这时候上去，不是添堵吗？依我看，咱们得曲线救国，先搞清楚她在这边的情况，再找机会……”

话没说完，就见苏临突然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来。

小李吓得魂都没了：“他、他不会是来找茬的吧？老板，要不咱们先撤？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打啊！”

江辰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周身的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苏临推门走了出来，目光精准地落在街角的阴影里，

脸上挂着标准的、无懈可击的微笑，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走到离江辰三步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伸出手，语气客气得像招待客户：“请问是江总监吗？我是启星市场部的苏临，林晚的弟弟。”

江辰没握他的手：“有事？”

苏临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手，笑容依旧温和，眼底却藏着针：“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看江总监一直盯着我姐，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在星芒得罪过您，所以过来打个招呼。毕竟我姐刚到新环境，我这个做弟弟的，总得护着她点。”

这话软中带硬，明着是解释，实则是警告。

小李“……”

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段位倒是挺高，一句话就把江辰摆在了“来找茬”的位置上。

江辰的脸色更沉了：“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怎么叫插手呢？”苏临笑了笑，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我姐在星芒受了多少委屈，我比谁都清楚。她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不希望被过去的人和事打扰。江总监要是识趣，就请回吧。”

“你——”

“老板！”小李赶紧拉住江辰，生怕他下一秒就动手，“咱们走！跟他逞口舌之快没意思！”

他一边拽着江辰往后退，一边朝苏临赔笑：“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老板就是来南城出差，刚好路过这边，想上来打个招呼，没别的意思！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江辰被他半拖半拽地拉离了街角，走了很远，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带着审视和警告的目光。他猛地甩开小李的手，眼里满是挫败和愤怒。

“老板，您消消气，”小李喘着气劝道，“那小子就是故意激怒您！您想想，您要是真跟他在大街上吵起来，传出去丢人的是谁？是您！到时候林晚姐只会觉得您不可理喻！”

江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李说得对，他刚才差点就失控了。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在会议室里运筹帷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江辰，居然会因为看到林晚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就方寸大乱，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蹲在街对面，甚至差点跟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生当众争执。

“先回酒店。”他哑着嗓子说，转身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小李赶紧跟上，看着他落寞又紧绷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自家老板这追妻路，怕是比攻克最难的技术难关还要曲折。

他掏出手机，给同事发消息：【战况惨烈，我方被迫战略性撤退，敌方白切黑弟弟战斗力爆表，建议老板先报个“追妻话术培训班”】。

同事回了个“哈哈哈”，附带一句：“别忘了顺便帮我拍张林晚姐的照片，我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小李抬头，看了眼远处渐渐隐没在人群里的江辰，默默把手机揣回兜里。

算了，还是先顾着自家老板吧，别追妻不成，先把自己搞成了南城街头的笑话。

街对面的甜品店里，林晚看着苏临回来时略显阴沉的脸色，疑惑地问：“刚才外面是谁啊？”

“没什么，”苏临坐下，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笑容，把一块芒果慕斯推到她面前，“一个问路的。姐，尝尝这个，他们家招牌。”

林晚看着他，总觉得刚才他出去那几分钟，气氛有点不对劲，但苏临不说，她也不好多问，只好拿起勺子，小口吃着蛋糕，心里却莫名地掠过一丝不安。

刚才她好像在门口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轮廓。

像江辰。

怎么可能？她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脑海。那个在星芒说“离了公司你什么都不是”的男人，怎么会跑到南城来？

一定是她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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