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之影

安全气囊的白色粉末在空气中弥漫，像一场微型雪暴。林灏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血液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转动。他透过布满蛛网裂痕的车窗，看见陈志明的机械义肢碾过碎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别动。"陈志明的手枪抵住林灏舟眉心，金属枪管带着地下停车库特有的阴冷，"你皮肤下的纳米机器人还在适应期，现在剧烈运动会导致血管爆裂。"

瑾婵在后座发出痛苦的呻吟。林灏舟眼角余光看见她眉心的蓝印正在渗出丝状光絮，像是有生命般缠绕着她的脖颈。陈志明突然调转枪口，朝瑾婵射出一枚针剂。

"你！"林灏舟暴起的身形在半空凝滞，不是被阻止，而是他发现自己竟然预判了子弹轨迹，身体自动做出了规避动作。针管擦着耳廓飞过，在真皮座椅上扎出细小的孔洞。

陈志明露出赞赏的微笑："K-07的神经强化效果比预期好20%。"他突然用机械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不过你最好别想着读取我的思维，我的大脑里有三组电磁屏障。"

林灏舟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能感知到对方表层的思维波动，就像隔着毛玻璃看晃动的影子。他试探着活动手指，发现每个关节都轻盈得不可思议，仿佛重力被调低了30%。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纠正一下，是'我们'。"陈志明踢开变形的车门，机械义肢的液压装置发出轻响，"程晋阳偷走的只是半成品，真正的基因编译技术一直在军方手里。而你，亲爱的林队，现在是唯一成功的双载体适配者。"

远处传来直升机桨叶的轰鸣。林灏舟突然拽住瑾婵滚出车厢，在陈志明扣动扳机的瞬间，他看见子弹的轨迹在空气中划出淡蓝色的抛物线。时间仿佛被拉长，他抱着瑾婵滚到承重柱后方，混凝土碎块在枪声中簌簌落下。

"跑！"林灏舟推着瑾婵冲向安全通道，却发现她的瞳孔正在剧烈收缩，银白色的虹膜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

警告：神经链接不稳定！

记忆碎片正在重组！

瑾婵突然抱住头颅跪倒在地，她的指尖迸发出细小的电弧。林灏舟触碰她肩膀的瞬间，无数陌生画面洪水般涌入脑海------穿着白大褂的瑾教授在深夜实验室擦拭眼镜；程晋阳往咖啡里倒入可疑粉末；陈志明的机械腿在手术台上闪烁着冷光；最后是某个布满显示屏的地下设施，穿着军装的老者按下红色按钮，城市监控画面里人群突然开始抽搐倒地...

"原来如此。"林灏舟抹去鼻血，看向追来的陈志明，"你们需要瑾婵作为信号放大器，用她的能力远程激活潜伏在人体内的纳米病毒。"

陈志明遗憾地摇头："可惜程晋阳那个蠢货提前惊动了实验体。"他突然加速冲刺，机械腿在水泥地面踏出火星，"不过现在有你这位完美适配者，我们完全可以启动Plan B。"

林灏舟感到后颈传来刺痛，某种金属物质正在皮下组装。他本能地抓住瑾婵的手，两人的接触瞬间产生肉眼可见的电流波纹。陈志明被冲击波掀翻的同时，林灏舟脑海中响起清晰的机械音：

共生模式启动！

是否接入城市安防系统？！

地下车库的消防喷头突然全部爆裂，水流在电流作用下形成电网。陈志明骂了句脏话，机械腿冒出黑烟。林灏舟趁机抱起瑾婵冲向出口，却发现自己的视网膜上自动投射出建筑三维图，红色光标标记着所有监控探头的位置。

"坚持住。"他感觉瑾婵的体温正在急剧升高，"我们去找你父亲留下的。"

瑾婵突然睁大眼睛，银白瞳孔里倒映出林灏舟身后袭来的黑影。林灏舟凭借强化反射神经旋身格挡，却听见"咔嚓"一声，陈志明的机械手指刺穿了他的左肩，暗红色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对方狰狞的笑容。

"惊喜吗？"陈志明转动机械手腕，"这条胳膊是专门为对付K系列设计的。"

剧痛反而让林灏舟的思维异常清晰。他注意到陈志明的机械义肢关节处有微弱的蓝光闪烁和瑾婵眉心印记同频的脉冲。在对方准备给予致命一击时，林灏舟突然用染血的手指按在机械腿的电路接口上。

生物电入侵成功！

义肢控制权已获取！

陈志明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机械腿突然反向弯曲，合金骨骼刺穿军裤露出尖锐的断面。林灏舟趁机抱起瑾婵撞碎消防玻璃门，新鲜空气涌入肺部的刹那，他听见身后传来机械过载的爆炸声。

晨光刺破云层，照亮街道上横七竖八的车辆。远处CBD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诡异的蓝光，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影在互相撕咬。林灏舟的视网膜上自动标记出三条逃生路线，每条都标注着实时威胁指数。

"去老城区，"瑾婵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爸爸的旧实验室地下三层。"

她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眉心蓝印迸发出刺目光芒。林灏舟感觉有热流从两人接触的皮肤涌入，自己左肩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与此同时，他的视神经接收到一段加密信号，某栋建筑平面图上，标红的地下室正在发出规律脉冲。

"坚持住。"林灏舟撕下衬衫裹住瑾婵渗血的耳朵，"我们..."

尖锐的刹车声打断了他。三辆迷彩装甲车呈包围态势堵住路口，车顶的重机枪齐刷刷对准他们。当首辆车门开启时，林灏舟的瞳孔骤然收缩，走下来的白发将军，赫然是瑾婵记忆碎片里按下红色按钮的那个人。

"孩子们。"将军的嗓音带着老式留声机的沙哑，"玩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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