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3E考试

3E考试当天，我站在教学楼前，右手掌心的龙鳞痕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灼热。清晨的阳光照在卡塞尔学院哥特式的建筑群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像是无数伸展的利爪。

"耶格尔师兄！"

我回头，看到路明非小跑过来，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的黑眼圈很重，显然一夜没睡好。

"紧张？"我问。

他点点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芬格尔师兄说...说有人会在考试中发疯，还有人会吐出血来..."

"别听他胡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尽管我自己也感到一丝不安，"只是场考试而已。"

我们来到了考场，又是那个女孩，我已经知道是谁了，"诺诺"，学生会副主席，也是我的师姐，真名叫陈墨瞳，听说是陈氏集团家族中的众多儿女中的一名女儿。

"喂！两位要迟到，同学！"诺诺不耐烦的说。

我和路明非快速跑向座位："知道了。"

考场设在最大的阶梯教室，桌椅被重新排列成单人单座，间隔至少两米。每个座位上都放着一张空白试卷和一支铅笔。教室前方的大屏幕漆黑一片。

我的座位在第三排中间，路明非被安排在第一排最右侧。坐下后，我环顾四周，发现大部分考生看起来都紧张不安，有几个甚至开始发抖。只有两个人例外——

一个是路明非，他正茫然地盯着空白试卷，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另一个是坐在我斜前方的女孩，她有一头淡金色的长发，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冰蓝色的眼睛冷静地扫视着考场。我注意到她的坐姿挺拔得像把出鞘的剑，与周围萎靡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是零，"我旁边座位的男生小声说，"俄罗斯来的新生，据说血统评级是A。大家都叫她'女王'。"

零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转头冷冷地瞥了一眼。那眼神让我想起西伯利亚的冻原——美丽而致命。男生立刻噤声，缩回了自己的座位。

"3E考试现在开始。"富山雅史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考试期间不得离开座位，不得交谈，不得有任何形式的作弊行为。违反者直接取消资格。"

富山雅史走出教室，关上门。随着锁扣"咔嗒"一声响，教室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前方的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音频波形图。

我低头看了看完全空白的试卷，皱起眉头。画看到的图像？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我多想，第一个音符已经从教室四周的扬声器中传出。那声音低沉而古老，像是从地心深处传来，带着某种原始的震颤。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抽气声。我前排的男生猛地抓住桌子，指节发白；右侧的女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铅笔从她手中滑落；更远处，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但最奇怪的是——我听懂了。那个音符在我脑海中自动转化为一个龙文单词：【火】。

紧接着是第二个音符：【剑】。

第三个：【血】。

随着录音继续，完整的句子开始形成：【火焰吞噬剑刃，鲜血浇灌王座】。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试卷，震惊地发现纸上竟然自动浮现出图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插着一把古朴的青铜剑，剑下是血海与骸骨堆成的王座。我的手仿佛不受控制般开始描绘细节，完全不需要思考。

抬头环顾四周，情况变得诡异起来。大部分考生要么抱头呻吟，要么在纸上胡乱涂鸦，有几个甚至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只有三个人在正常作答——我，路明非，还有那个俄罗斯女孩零。

路明非看起来困惑但平静，正一笔一划地在试卷上画着什么；零则机械而精准地移动铅笔，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录音进入第二段，这次的龙文更加复杂：【当星辰坠落，青铜之门开启，沉睡者将重返人间】。

我的右手突然剧烈疼痛起来，龙鳞痕迹像是烧红的烙铁。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教室的墙壁仿佛在融化，光线变得昏暗而摇曳。我咬紧牙关想保持清醒，但黑暗还是吞噬了我的视野。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

青石板路，木质结构的房屋，挑着担子的小贩用奇怪的方言吆喝——这是中国古代的某个朝代。行人穿着粗布麻衣从我身边走过，却似乎看不见我。我的右手仍在灼烧，低头看去，龙鳞痕迹比现实中更加明显，泛着淡淡的金光。

"老朋友，你喜欢这个时代吗？"一个清脆的童声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站在街角。他穿着精致的丝绸衣裳，面容清秀，但一双眼睛却是纯粹的金色，在阳光下像两枚金币般闪耀。

"你是谁？"我问道，声音在古老的街道上显得异常突兀。

男孩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这么快就忘了？我们可是见过很多次了。"他指向我的右手，"看，它记得我。"

龙鳞痕迹在他的注视下跳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我想上前抓住他，但景象突然模糊了，像是被水浸湿的水彩画。

再次睁眼时，周围变成了18世纪的英国街道。煤气灯在雾中发出昏黄的光，马车辚辚驶过，绅士淑女们撑着伞匆匆行走。

"这个时代也不错，就是太潮湿了。"同样的童声从上方传来。

男孩坐在一栋建筑的窗台上，晃荡着双腿。他的衣服变成了英伦风格的童装，但那双金瞳丝毫未变。

"你到底是谁？"我质问道，"这是3E考试的幻觉吗？"

"幻觉？"男孩歪着头，露出天真的表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他跳下窗台，落地时却像个成年人般稳当，"我只是来看看老朋友考得怎么样。"

他伸手想碰我的右手，我本能地后退。男孩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

"你还是不信任我。"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沧桑，与孩童的外表格格不入，"即使轮回这么多次，你依然..."

景象再次变换。这次是1930年代的德国，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古老的建筑矗立在街道两侧。远处传来军靴踏地的整齐声响。

男孩站在街对面，这次他穿着纳粹时期的童军制服，金色的瞳孔在灰暗的背景下格外刺目。

"这个时代不太好，"他的声音冰冷，"但很适合躲藏。"他指向街道尽头的一栋建筑，"看，他们在那里做实验，试图创造超级战士。多么可笑，人类总是重复同样的错误。"

"什么错误？"我追问。

"试图成为神。"男孩的笑容变得苦涩，"就像我们当年一样。"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右手传来，我跪倒在地。男孩走近，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个慈祥的长者。

"时间到了，老朋友。我们很快会再见的。"他的声音渐渐远去，"当青铜城苏醒时..."

"耶格尔！耶格尔！"

有人在用力摇晃我的肩膀。我猛地抬头，看到富山雅史那张肥胖的脸近在咫尺。教室的灯光刺得眼睛发痛，我这才发现自己趴在考桌上，周围一片混乱。

"考试结束。"富山雅史宣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寻常的紧绷，"所有人停止作答。"

我勉强坐直身体，发现自己的试卷已经画满了各种诡异的图案——燃烧的城池、青铜巨门、戴着王座的骷髅，还有一双金色的眼睛。更可怕的是，这些图案周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龙文，而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写过这些。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几个考生被医护人员搀扶着出去，有人在大口呕吐，还有人呆滞地盯着前方，嘴角挂着口水。只有三个人安静地坐在原位——我，路明非，和那个叫零的俄罗斯女孩。

富山雅史收走我们的试卷，在检查我的试卷时，他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你看到了什么？"他低声问，声音显得格外嘶哑。

"很多...东西。"我含糊地回答，"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方..."

"还有人？"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富山雅史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但他只是简单地说："去医务室检查一下，然后回宿舍休息。结果明天公布。"

离开教室时，我注意到零正盯着我看，冰蓝色的眼睛深不可测。路明非则在走廊上等我，脸色比考试前更加苍白。

"师兄..."他小声说，"你...你也看到那个小孩了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小孩？"

"金色眼睛的..."路明非的声音颤抖，"他叫我...叫我'哥哥'..."

我们四目相对，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和恐惧。就在这时，零从我们身边走过，留下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俄语：

"Они знают, что мы здесь."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

医务室的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除了我的心率和血压偏高。校医给我开了些镇静剂，嘱咐我好好休息。

回到诺顿馆旁边的宿舍时，天已经黑了。我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右手龙鳞的灼热感终于减轻了些，但痕迹变得更加清晰，像是被工匠精心雕刻在皮肤上的纹身。

闭上眼睛，那个金瞳男孩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当青铜城苏醒时..."

梦境很快吞噬了我。在梦里，我站在一座巨大的青铜城池前，城门上刻着熟悉的龙文：【凡入此门者，当舍弃一切希望】。

而城门正中，是一双缓缓睁开的、金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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