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王府的下人们大多都睡了。只有那几位无人陪伴的主子,还都在灯下绣着花,喝着酒,打发这寂寥的漫漫长夜。
紫园,洛溪抚着琴,三爷作着画。画上来来回回画着都是同一张面孔,像是被删除记忆那般,反反复复地画着,就怕忘了那个深爱过的女人。
洛溪不时看上几眼,脸上带着笑,喉咙里却噎着酸。杀手也是人,更何况她也是个正常的女人,摆在眼前的男人怎么会舍得拱手相让?而且还是让给个死人。
“洛溪,累了就去睡吧?”三爷怎会听不出琴声中的哀怨,他不喜欢听到这种声音。
“三爷,时辰也不早了,让洛溪服侍您休息吧?”洛溪从对面站起身,扭动着细腰走到三爷身边。
三爷没有抬头,继续手中的画。今晚画的几幅画,没有一副比墙上画得好。是因为记忆模糊,还是心中多了别的女人?
叹息着放下笔,他郁闷地拍拍脑袋,终于抬起了头。绕过桌子,抚摸着挂在墙上的画卷,他嘴里低喃:“紫熏啊!你走了,留下本王,你可知本王多么的想念你啊?”
“三爷!”洛溪听得心都快痛抽了,从身后抱着三爷,她痛苦地将脸贴在他背上。闭上眼睛,心里恨紫熏都快恨疯了。
“紫熏!紫熏!”三爷闭上眼睛抓住洛溪的手,回头,看着洛溪的脸,就像看到紫熏那般,勾起她的下巴俯身狠狠地吻了下去。
咚咚咚!咚咚咚!
激情刚开始被敲门声打断,文墨把慕容雪主仆送回去之后,火急火寥地在王府找三爷。知道三爷在紫园,他也不顾会不会挨骂,直冲冲就来了。结果,还没进屋就看到帘子里的两人,他只能先敲了门。
被人打断好事,谁都会不高兴。更何况是刚刚才品尝到味道的洛溪,横眸看到门口的人是文墨,她马上低下头掩饰心中的不满。
三爷看文墨脸上的神情,他猜到肯定有紧急的事情禀告,马上松开抱着洛溪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屋子。
“三爷……”洛溪失望地叫出了声。
“你先睡吧!本王今晚要睡书房了。”三爷抬抬手,还是没有回头地离开了。
人刚走出院子,洛溪就狠狠地捶打在桌上,让桌上的墨洒在三爷刚刚画的那副画上。画上的紫熏看上去楚楚动人,那张脸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
恨,她从来没如此痛恨自己这张脸。
那么多年做任务,她都未曾用过这张脸。这张脸她向来爱惜,没想到最后会用在了三爷身上,却只是发挥了替身作用,让她打心里觉得悲哀。
嗖嗖!
失神之时,飞镖戳着字条打在门上,惊醒了失神的她。她跑过去拔下上面的飞镖,看清楚上面写的,顿时没了思春的心情。
……
慕容雪怀孕的消息,对三爷来说那可是晴天霹雳。劈得他脑袋发晕,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乱了。
怎么会这样?
她怎可以怀上自己的种,她不能,她不配!
“三爷,雷掌柜说娘娘的身体只有静养,才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文墨把雷灿说过的话禀告给三爷,心里已经预测到那孩子凶多吉少。
三爷抬起头,眼中杀气沸腾,一步步逼近文墨,最后用力拽住了文墨的衣领。
文墨被看得心里发慌,不明白三爷这眼神是何用意?只怕三爷看明白自己对慕容雪的同情。
“你说本王该怎么办?”三爷压低声音,声音中带着怒气和怨恨。
“奴才不知!还请三爷定夺!”文墨口快地回答,声音却是明显地在颤抖,心慌地把头低了下去。
冷哼着,三爷咬紧牙关,用力一锤打在屋里的柱子上。挂在上面的帘子晃了晃,许多缠绕在帘子上的珍珠落在地上。
柱子裂出了缝,他看向门口,布满寒气的目光渐渐升起杀气,他冷冷地命令道:“解决了,她没资格为本王生孩子。”
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文墨还是错愣了一下,回过神之后拱手领命出了屋子,往李玄的院子快步而去。
三爷受创地踉跄着步子,往后几步跌坐在椅子上。脑子里浮现出慕容雪的脸,罪恶感袭上心头,他使劲摇头,希望把那张脸从脑海里赶走。
可,越是强烈地想驱走这张脸,这张脸就越发清晰,清晰地深入他的脑中,心中,甚至骨子里。
“不!”狂吼一声,他发疯地掀翻桌上的茶具,痛心地捶打胸口嘴里低喃:“本王不可能爱上仇人的女儿,不可能!母妃,你告诉本王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
此时,折腾一天的李玄早就睡下。大半夜的,没有特别事情,下人们是不会打扰他的休息。可,一旦有人叫门,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事。听到敲门声,李玄迅速地穿上衣服。打开房门看到是文墨,更是知道事情不妙。
可,门打开之后文墨只是看着李玄半天没说话。不是他不想说,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文墨……文墨你到底怎么了?”李玄伸手在文墨眼前晃晃,三更半夜不睡觉,这小子的眼神看上去像中邪了一般。
文墨拿住李玄的手,缓缓地放下之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看似平静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李玄听得糊里糊涂,这没头没尾的话任谁都听不明白。
“你还想瞒着三爷到什么时候?别忘了,你是三爷的人。”文墨对着李玄一阵指责,希望能听到李玄说出实话。
李玄被骂得更糊涂,一把将人拖进屋子。又拿出陈年的老酒给倒上,双手奉上美酒。
文墨满脸阴沉地接过杯子,仰头喝下一口,喉咙里的气总算顺畅一点。不过,看到李玄紧盯着自己的目光,火气又上来了。放下杯子,他再次用质问的口气问道:“李玄,你别想用酒来糊弄我。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娘娘怀有身孕之事?”
“什么?怎么可能?我白天给她把脉的时候,并没发现喜脉。”李玄惊讶不已,实在很难相信听到的。
“这是雷掌柜刚才亲口说的,你别告慰我你并不知道,我就不信碰到雷灿你的医术会低廉那么多?”文墨的话咄咄逼人,却是清晰明了。
“在雷掌柜这样的高手面前,李玄真是自叹不如。可,若娘娘真有了身孕,为何尽早为她把脉却没探到多余的脉象?”李玄也觉得纳闷,思来想去都没想明白到底又是什么时候出了漏洞?
文墨看李玄这般懊恼,知道他并没说谎,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向自己说谎。握着杯子,晃动着手中的酒,郁闷地仰头喝下。
“三爷什么意思?”李玄回过神,期待地看向文墨。不过,看文墨这眼神,倒是也猜到了几分。
唉……
命啊!
谁让慕容雪是慕容狂的女儿,谁让慕容雪杀了三爷最爱的女子。作孽,真是作孽了。而,这样的罪孽,显然会落在自己身上。
“快些动手吧!三爷不希望节外生枝,另外你去告诉雷灿,王府的事情让他最好少管。”文墨把这一重担落在李玄身上,对于雷灿的身份,三爷也都怀疑,只是找不到任何证据罢了。
李玄满脸无奈地喝着杯子里的酒,算算时辰,还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良叔今早就出了城,要明天才能回府,他希望等到良叔回来商量商量。只是,她担心慕容雪刚刚中过毒,既然有了身孕,孩子也未必能留下。
“你同情慕容雪了?”文墨看出李玄的心思。
“慕容雪虽然生性冷漠,嫁进王府之后却从未对下人用过私刑,也从未对任何一位姑娘做过什么?哪怕知道有人对她不利,她也不曾出过手。忍着,让着,只想过过平静的生活。像她这样可怜的女子,受到慕容狂的威逼残害不说,又成了这场纷争的牺牲品,如今坏了子嗣,又面临着失去的痛苦,你说这样的女子不值得同情吗?”李玄越说越激动,就像为一个很好的朋友做辩护。只是,在这恩怨太深的王府里,这样的朋友不能名正言顺。
文墨咬了咬唇,李玄说的这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身为三爷的人,他又能做些什么?
沉默,两个大男人喝起了闷酒,谁都没再开口提及慕容雪的名字。只是一个劲地喝酒,喝到醉了就躺在了地上。
……
太阳出来了,灿烂的阳光,暖暖地照在院子里。下人们忙碌着为院子里的花修枝剪叶,把昨儿小锦吩咐要的花搬进院子。
此时,小锦早已起身,她不敢去打扰主子,吩咐下人们动作都轻点,又吩咐灵儿给主子熬制些补品,等主子起身可以服用。
屋子里,慕容雪早就醒了。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着鸾帐上鸳鸯戏水,摸着那还未凸显的肚子,她的心像刀割那般疼痛。
孩子,可怜的孩子,为何这么时候会出现?
三爷不会留下他,肯定不会留下他,她该怎么办?带着孩子逃离吗?还是冷漠地放弃还未出生的生命?
咚咚咚!咚咚咚!
“主子,主子您起身了吗?李大夫来看您了。”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小锦的声音。
门外,李玄焦急地出现在院子里。昨晚把文墨灌醉,如今文墨还未清醒,她赶忙过来看个究竟。
李玄?
慕容雪愣了一下,缓缓地坐起身下了床,穿了件外套上前打开了房门。
李玄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慕容雪,发现慕容雪的脸色不太对劲,不管礼数地上前抓住她的手。
“李大夫里面请!”小锦担心地瞄了一眼门外,在主子没同意之前,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主子怀有身孕之事。
李玄意识自己失礼,拱手给慕容雪行了个大礼。慕容雪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子,在椅子上坐下之后,让小锦奉了茶,又到门口看守着。
许久,李玄忍不住先开了口:“文墨说娘娘有了身孕?这可是真的?”
“难道李大夫没把出来?”慕容雪狐疑地看着李玄,看李玄这表情真是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呼……
李玄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朝慕容雪伸出手。慕容雪放心地把手放在桌上,任凭他把了脉搏。
怎么会这样?
他根本就把不出喜脉,慕容雪的脉搏也很正常,怎么雷灿就说她有喜了,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李大夫还没把出来?”慕容雪也觉得奇怪了,李玄的医术可不低,没理由雷灿能把出来,他就把不到。
嗯!
李玄老实地点点头,很是奇怪地说道:“李玄无能,还是没能把出娘娘的喜脉。”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雷掌柜说了谎?”小锦看上去比慕容雪看上去更加着急,一脸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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