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头肉呼呼的,掐在胳膊上痒酥酥的,巴全心跳加快,闪了一下:“你,别别别……说得这么渗人……真向我道歉?”
“当然喽,赔礼的酒宴不都摆在这里的么。”
“为什么道歉?”开饭店的自然吃惯了好的,上山也是迫不得已,即使进了帅府,也不如在家里吃得好,更没有酒喝,他已经馋了多日了。酒香勾引他的馋虫沿着喉咙管往外爬哩,他迫不及待将一杯酒倒进嘴里。
凤儿嘴皮子也利索,跟着一一道来:“首先哩,我没把孩子带好,让他冲着你们跑去,万一撞到老爷,那可是惹了天大的祸,幸亏你拦住,拦得及时,否则罪过我一个人也担当不起的。其次呢,我不该对你发火,小娃娃个子矮,就是跌倒也没啥关系?老爷子2跌一跤,那就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嗯嗯呃。”巴全点点头,埋头吃菜了,“但理由还不充分。”
“你看看,我们都说好了订婚的,等着你带聘礼来了,你带来了,我又不接受,还骂你,说你要死了……”凤儿见他酒杯空了,给他斟满,递到对方手里,眨眨眼睛,又想出一个理由,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先干为敬,我先喝了啊!”
见凤儿一仰脖子,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巴全端着杯子却没喝,他清醒着哩。原来她请我喝酒,是想恢复重提订婚的话头啊,可惜时过境迁,我是要与元帅进京的人了。与她成就好事不难,难的是如何安置。不带她出去?自己不知哪天才能回来?她不就是在山上守活寡吗?带她出去?山野粗丫头,拿不上台面……反正已经闹崩了一回,就不要多一事了吧。
巴全想到这里,悠悠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应该信守承诺。但是,你既然拒绝了,我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原来,他真的变心了,凤儿充满幽怨——但是,今晚本来就不是谈他们俩事的,自己虽然想到外面玩玩,也并不想当他老婆,放过这事吧。打起精神,亮出杯底:“你看我有诚意吧!已经喝完了。酒香菜香,我可不为什么破婚事举杯了,你喝你喝——”
巴全肚子饿了,喝了两杯酒,赶紧吃菜,好菜,只是没自己烧得好吃,能吃饱就行,于是埋头苦干,开始什么话都没。
吃饱喝足,脸红心跳,见对方那么热情,灯下看美人,浓眉大眼很俊啊,凝视着凤儿说:“我现在要送聘礼,你收吗?”
凤儿给他夹了一只鸡大腿,放到他碗里,再走到桌子对面:“我现在,真还不想让人送聘礼,我又不是嫁不出去,谁知道什么以后你会怎样待我呢!马上,你要到花花世界去了,到了京城,达官贵人的小姐都在向你招手,你还看得起我们山里的丫头吗?”
巴全把又被她拒绝,心有不甘,仰起脖子,将瓶子里的酒全部倒进嘴里,打了一个酒嗝,涎着脸说:“不管到了哪里,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们如果结婚,你就是大房,后面来的,再有钱再漂亮,他们都是小老婆……”
“好啊,你个龟孙子,还没把我娶进门,就想着要娶小老婆了?你不就一根……吗?还要插几个窟窿眼?”
凤儿玩心涌上来,也是酒上头了,扑过去,伸手往他下身掏。
“你想玩我这个?来呀——”虽然她力气不小,巴全劲更大,握住她的两手就往怀里拖,很快倒在地下,两人就揪成一团……
还没入港,就听到桌子“砰”的一声响,盘子碗盏筷子都跳起来了。两人慌乱地抬起头,看见青苗鼓着眼睛瞪着他们:“怎么呢?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耐不住火了?”
这句话是说巴全的,却同时得罪两个人。
凤儿起身拢起头发:“小姐,我什么时候变成老母猪了?”
巴全从地上站起来整理衣服:“少夫人,我也是结过婚的人,也不是耐不着寂寞,这是你们叫我来吃饭,她她她……”
“她什么呢!她还不是你老婆,想要睡觉换没到时候,”青苗说了巴全说自己丫鬟,“凤儿,你给我想清楚了,等钓鱼城来接替元帅的人一到,他就要跟着去京城呢!你是跟他去呢你还是留在这里呢?”
其实,主仆两人早就商议好的,她也不过是刚才情窦初开昏了头,马上清醒过来:“跟他去玩玩可以的,巴全,我们想跟你一起下长江行吗?”
巴全本来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听她两个这么一说,原来叫他是有目的的,他有几分扫兴又有几分轻松,两个人逼着他回答,他只有推脱。说这事儿不是由他说了算,元帅到京城,他最多算个亲随,大人还要带几个兵将的,带两个女人算什么呢?
青苗只是叫他坐下,进里屋捧出一大包银子来,说这是给他的赏金。
巴全是个生意人,账算得精,知道便宜没好事,不敢接:“我没伺候元帅几天,怎么有这么多的报酬?”
青苗就告诉他:“让你带着,是我们三个人的花销,都要从你那里开资。”
巴全赶紧退一步:“少夫人,你也要去吗?”
凤儿将他按在凳子上,给他说:“我们让你来,喝酒吃饭是次要的,一来给你庆功,二来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出川。”
“你们出去干啥?”他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
“我们小姐是打定主意要去找姑爷的……”凤儿干脆说破。
巴全沉痛地低下头,片刻又抬起来:“小的进钓鱼城时间不长,但上上下下的人都夸安节将军来着,说他勇猛无畏,宽厚仁义,很有男子汉的气度。我也打定主意,跟老爷出去后,抽时间打听一下他是怎么死的?”
主子的脸色变了,凤儿冲他摇摇手,说只是要出去看一看,打探一下他具体下落情况,到京城山高水远的,两个女人也孤单了一点,所以想跟你们船一起走。
他点了点头,说当然理解她们的心情,但满船都是男人,怎么安排两个女人?
青苗这才说:“所以,只有让凤儿与你假扮夫妻,当然是没有过门的夫妻,没有拜堂的夫妻——这个钓鱼城上的人都知道的。前阵子,几个将军还说要给你们办喜事的……但我们家丧事是不是要办都很难说,被我打短了。”
巴全说明白了,但少夫人怎么办?青苗就把她的主意说了出来。三人都年轻,觉得很冒险,但是很有趣,叽里咕噜,商量了半个晚上,直到老家人来叫巴全回去。
巴全到青苗院子来的时候,老管家到了王立家里。给他开大门的是张将军给他们家的两个小卒子,时间长了,就变成他们家的男佣人了。虽然家里宽敞了,但杜月娥嫌人多吃饭消耗也多,把年纪小的打发走了,现在就剩一个年长的,里里外外帮衬着。因为说话直率,别人都叫他二杠子,开门见是老管家,就问他来干啥?
老关说,帅府的小公子七月晚上吵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走了魂,要这个姨姨奶奶去喊喊魂。周嫂已经来伺候月母子了,当然知道这事,但吸取教训,再也不敢吭声。里面杜月娥已经收拾利索,出来只说了一句:“二杠子,给我留个门儿,不定什么时候再回来。”然后跟着老管家就走了,
老关把她领进了卧室,顺手就把门关上了。杜月娥返身过来把门打开,说天热了,屋子里要透透气,人在屋子里才不闷。再回过神来,王坚坐在圆桌子边,正定定地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但是腰背挺得笔直的,两眼炯炯有神,与过去似乎没有两样。
恢复得这么快啊!杜月娥感到吃惊:“元帅,你病好了吗?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你啊!”
“别叫我元帅,还是像那一阵子一样,叫我……”王坚没有说下去,手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依然有几分神秘,开头走几步,还有些蹒跚,他顿了一下,挺直腰杆,果断地往前走。
走到门边停下,把门关上,转身的时候,脖子还不太灵活,脑袋随着身子转,但是不仔细看,跟正常人已经差不多远。然后,他坚定地走回来,拉起站在左边的,到圆桌子旁边,冲着杜月娥轻轻地说:“你还是叫我王郎吧!”
杜月娥有几分惶恐,膝盖软了,躬下身子,道了万福:“大人,那时候……不知道您……”
“不知道我能醒过来是吗?没有你的呼唤,我可能真的醒不来了……所以,我这命是你给的,你回到我跟前来吧!”王坚欠起身子,伸出右手,拉着杜月娥的右手,反转过来,左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抚摸。
二十多年的操劳,她已经没有雪肤花貌了,手背上青筋毕露,手掌内也有老茧了,他更觉得亏待了她,心里欠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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