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结盟

“你打算去刺杀国君？”

车厢内一阵沉默之后，苍术率先开口。

两军合作多半以互通消息为主，至多是在出谋划策上共享，搞个合作就要替对方刺杀君王，这在中洲历史上绝对是前所未闻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对陆清池十分有诱惑力。

暗暗惊讶了片刻，陆清池才深吸口气道：“东陵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之前我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你不敢想，因为你是怀揣不臣之心的臣子，这种想法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显露，否则便是杀身之祸。不过你不能想，不代表其他人不能，有些人明明有理由也有这个能力，只看他想不想而已。”苏青黛收回短刀，垂下眉眼靠坐在椅子上。

她所说的人是谁，简单到不需要费力猜测，就连苍术也自然而然将目光投向封墨恭。

高阳一族的血海深仇是由很多人阴谋算计造成的。有人巧妙设计是其一，有人附和执行是其二，然而高阳一族悲剧的源头，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来自焉国国君的嫉妒猜疑，心狠手辣。

封墨恭想要报仇，第一个仇人首选就是焉国国君。可是他返回焉国已久，在有充裕的时间和丰富条件的情况下，似乎并没有打算亲手杀死焉国国君，而是选择了一条更复杂，却也更加残忍的复仇道路。

苏青黛明白他的想法。他是想让焉国国君在漫长的担惊受怕和惶恐之后，以最无助和痛苦的方式亲眼看见最重要的东西从指间溜走，身败名裂饱尝屈辱之感后再行了断。

陆清池似乎读懂了苏青黛的思量，他苦笑一声，拍了拍好友，赫然一副袒护态度：“墨恭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只是被我拒绝了。刺杀弑君这种事终归不仁不义不忠，以后我还想让他当我的左膀右臂呢，这污名还是不挂的好。”

陆清池对封墨恭的袒护，恰好给了苏青黛更进一步的机会：“所以我能给陆都督的，正好是你需要而没有人适合去做的一份大礼。”

巨大诱惑面前，想做决定没有那么容易。陆清池目光瞥向苍术。

苍术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轮椅，若有所思道：“按照陆都督原定计划，在我军士兵受不了重压群情激愤时，自然会有人上奏希望停止战事。但是按照国君一贯的行事作风，必然不会允许休战，甚至还会为臣子忤逆自己的意思而愤怒，不惜降下罪名来证明自己的威不可侵。如果真发生这种事，陆都督也就有了带兵反抗的理由，不再是出师无名。”

“这个计划固然可行，但是其中有太多不定因素。比如说将士们何时会反，又是否真的有人会上奏请求停止战事等等。退一万步讲，假设前面的计划一切顺利，陆都督起兵造反时会有多少人支持，这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面对苏青黛的据理力争，苍术依旧淡然处之：“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去做。既然定下了这个计划，就说明我和陆都督心里有数。”

“不，有数的只是国师而已，我从来都觉得这是非常危险的计划。”陆清池摊手，脸上堆起苦笑，“不妨对东陵王说句实话，我觉得我身边这二位都很危险。我呢，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野心，他们两个干脆把这份野心放大了千万倍，而且很快就落实到了行动上。”

封墨恭立刻表明态度：“像你之前那样婆婆妈妈的策划，猴年马月才能达到目的？你要我帮忙，我帮了；你要我再跟你一起磨磨蹭等上十年，这我可等不了——我是急着娶妻的人，总不能等儿子都生下来了还没办婚事。”

苏青黛倒吸口凉气，恨不得把短刀塞进他嘴里。

苍术在场，他说话仍是这般肆无忌惮，简直可恶。私定终身也好，身怀六甲也罢，她本想找个机会亲口向师兄和师父说明这些事，结果被封墨恭这个家伙抢了先，日后再提起难免会有些尴尬。

对封墨恭的无可奈何以及煞费苦心的谈判，让苏青黛体力透支不小，她渐渐有了种力不从心的感觉，隐隐又要发病。

“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时间太长，她身子熬不住。”封墨恭朝陆清池使了一个眼色，却没有询问苍术的意思，径自向苏青黛伸出手，“军中条件艰苦，你没得选，只能跟我住一起。”

苏青黛坐着不动，也不理会的他伸来的手，慢条斯理道：“我有说过要留在这里？”

“外面风大雪大，你还想折腾回去明日再来不成？”封墨恭深吸口气，手臂向前一伸，轻轻抓住苏青黛皓腕，“外人在时好歹给我些颜面，要打要骂等他们不在时随你。”

陆清池也跟着帮腔：“是啊，东陵王暂时留下来吧，就算两国谈判也没有匆匆忙忙一天完成的。大不了我让三军后撤到边陲线外，不威胁到浮余国戍边军就是。”

顶着这种恶劣天气在外面行走，的确不是什么令人快意的事情，苏青黛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负气影响到腹中骨肉。她稍作思忖后点了下头，道：“若不回去，总要找人捎个话给我军主帅，免得出现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这是自然——焉支，焉支啊！来，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陆清池拉开车门一声吆喝，风雪中坚守在门口的女子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小心翼翼钻进车厢内。看到女子头顶双肩都落满雪花，陆清池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疼惜，絮絮叨叨说些“都说了让你找地方避一避”之类的抱怨，随手用衣袖为女子掸去身上的雪。

封墨恭趁机朝苏青黛抛了个眼神：“焉支是我见过最温顺的女人，好好学学。”

苏青黛冷眼以对。

“东陵王有什么话想转达的，告诉焉支就好，她会送信到那边。”终于，陆清池拉着有些腼腆的焉支到苏青黛面前。

“没什么长篇大论，简单两句话就可以。烦请焉支姑娘转告我军主帅，就说我在这边一切顺利，让他按兵不动等待即可。”想了想似乎缺少具有可信度的关键信息，苏青黛又补了一句话，“另外还要麻烦主帅把雪团交给焉支姑娘带过来——我没有尖牙利爪，需要雪团来对付厚脸皮的负心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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