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飞被抓的第三天,也是彩子逃回家里的第三天。上午,房东老大爷打车来到涞源村,跟坐在大街上晒暖暖的几个老头子打听到宇飞家。他告诉宇飞父母宇飞在他家住了很长时间,三天前的晚上突然被警察带走了。饭桌上放着几百块钱,其中一张写着简单的几句话——去涞源村我家,如果彩子回来了,就由她亲自来收拾我的东西,一件不少!是他老伴儿拿着钱去小卖部买东西时无意间看到的。老大爷还泪汪汪地说了很多,什么宇飞平时对他们很好,像儿子一样,明知他不仅仅是因为找老婆才搬出来住,肯定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事,且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心甘情愿留他住下来……宇飞母亲顾不得做午饭就打车去了县里,当她得知宇飞因私藏大量毒品而被抓时,险些晕了过去。
连续几天,白天里,尽管宇飞父亲像往常一样自己转着轮椅去巷口闲坐,宇飞母亲也独自照常下地干活,但宇飞被抓的事还是在很多村人口里传开。夜幕降临前,宇飞母亲就把院门紧锁,还好,一直没人突然来敲过门。不管大人们犯了什么错,都跟喜怒无常的小孩无关。不管是谁生的,只要是宇飞的亲骨肉,就是他们的孙子。小帅两岁多了,眼睛和鼻子跟也是这个年龄的宇飞很像,也很机灵和顽皮,会叫爷爷、奶奶和姑姑,却从未叫过爸爸和妈妈,因为从来没人教过。小家伙被送来,也可以说是被丢下后,宇飞母亲试图给他喝奶粉,但他喝不习惯,每次喝几口就哭闹,只好把他送到别人家去哺乳,自然少不了隔三差五给那个年轻小媳妇送些营养品。当小家伙快呀呀说话时,宇飞母亲就再三叮嘱过那个小媳妇不要教他叫爸爸和妈妈,可还是不放心,所以每次哺乳完就抱回家了。三个月前,小家伙才正式断奶,只因宇飞母亲叫那小媳妇在奶头上涂了辣椒。如今一直在喝奶粉。
这天晚饭过后,彩子父亲低垂着头绕着村边的小路来到宇飞家。
“有人说宇飞被抓了,是真的吗?”彩子父亲吞吞吐吐地问。
宇飞母亲顿时簌簌地流着泪,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个把星期了!”躺在大床上的宇飞父亲叹口气道。
“个把星期了——”彩子父亲若有所思地说,“也有个把星期了吧!”
“亲家,你说什么也有个把星期了?”宇飞父亲听得话里有话,且猜了个十有**。“难道是——彩子她已经回来个把星期了吗?”
屋子里一下子静悄悄的,宇飞母亲急忙擦拭掉眼泪,屏住呼吸等着彩子父亲的回答。
“是的,是的。”彩子父亲接过宇飞父亲递来的烟,点着后泪汪汪地说,“彩子回来十来天了,我一直想告诉你们,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唉!”
“这是好事啊!”宇飞母亲苦笑了下说,“你该在她一回来时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们,我们…我们有事正好找她。”
“可——”彩子父亲忧愁地说,“她妈不要她,又不赶她走,母女俩到现在就没说过话,除了刚回来那天晚上。”
“亲妈不要,我这个婆婆不嫌弃她。”宇飞母亲又摸着眼泪说,“只要她还愿意进我们家门。”
“可她已被折磨得——快没人样了!”彩子父亲哽咽道。
“不管变成什么样,她还是我家的媳妇。”宇飞母亲顿了顿说,“这都是宇飞造的孽,就叫我们来替他补偿她吧。”
“不行,她不能来你们家,那样会害了你们的。”彩子父亲担心地说。
“你是说虎爷吗?”彩子母亲冷笑道,“来吧,只要他敢踏进我家半步,我就用…用头也要撞死他!”
“虽然这十来天虎爷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可我每天白天里提心吊胆的,夜里睡不着,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彩子父亲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接着说,“唉,宇飞在的时候,彩子不在,现在是彩子回来了,可宇飞又进去了。这是一对什么样的两口子呢?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过上正常的日子呢?”
“‘天作孽,有所为;自作孽,不可活’啊!”宇飞父亲叹息道,“如果能的话,老天就把所有的罪都加在我这个活死人身上吧。”
“是你!”宇飞母亲突然指着宇飞父亲怒骂道,“是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老子害了宇飞,你明知他在外面不做好事,不是管教他,而是帮助他,还给他出谋划策,赚那些昧良心不干净的钱,现在遭报应了,后悔也晚了,我真希望被抓进去的是你!如果宇飞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就一个人坐在这舒服的轮椅上活着吧,你个该死不死的!”
早已睡着的小家伙突然全身抖了下,宇飞母亲急忙上了炕并侧身躺下,右手撑着头,右手轻轻地拍着小家伙的肩膀。很快,小家伙又睡熟了。
“没用了,谁都敢骂我了,就我女儿还疼我。”宇飞父亲紧紧地闭上双眼,不一会,泪水由眼角缓缓流出,并委屈地低声说,“你不能这样骂我,所有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是虎爷的错!”彩子父亲激动地说,“是他折磨的彩子,也是他陷害的宇飞。彩子说虎爷已经知道魏八和田老大的事都跟宇飞有关,所以他要报仇,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下毒手,如果彩子能早逃出一天,或许一个小时,宇飞就不会被陷害了!”
“既然知道是虎爷陷害的,那我们赶快上诉啊!”宇飞母亲似悲似喜地叫道,“不行,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县里。”
“证据呢?”宇飞父亲不紧不慢地说,“没有证据,口说无凭没人信的。就算有证据,也必须是铁证如山,不然是拿不下虎爷的。虽然虎爷没有了魏八和田老大,可他的家人还很多,他在县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既然他是存心陷害,就不会轻易留下证据,如果我们就这样去告他,是打草惊蛇,后果会不堪设想的。虎爷手下的人不会承认,虎爷更不会承认,就怕这事是石沉大海了!”
“没证据?”宇飞母亲挖苦宇飞父亲说,“你不是很会害人嘛,难道现在就成了缩头乌龟了吗?快啊,想个能害死虎爷的办法,再想个能救出宇飞的办法,我这辈子就算给你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快啊!”
“你就别——”宇飞父亲猛然想到了什么,右手从枕头下摸出张对折的一百元,然后挪动着身子半躺着,两手颤抖地摊开那张钱,一字一句地读道,“去涞源村我家,如果彩子回来了,就由她亲自来收拾我的东西,一件不少!”
“亲家,你刚才说找彩子有事,就是这件事吗?”彩子父亲朝宇飞母亲补充说,“让她去给宇飞收拾出租房里的东西。”
“是的。”宇飞母亲长吁短叹道,“人都被抓了,收拾那些破衣服烂行李又有什么意思呢!”
“嗯——”宇飞父亲突然嗯了声,并若有所思地说,“收拾我的东西!嗯,一件不少!嗯,这不可能是宇飞在被抓时才写的,一定是提前写好的!嗯——”
“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宇飞母亲打断他的话,又气又急地叫道,“看见你这德性就烦!”
“证据!”宇飞父亲拍了下床板兴奋地叫道,“有证据了,宇飞在那间屋里留下了证据!”
屋子里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各有所想。
“会是什么证据呢?”宇飞母亲苦笑道,“如果是让虎爷倒霉的证据,可能吗?不可能的,有了证据还会被陷害吗?就算真有什么东西留下,也是给彩子的,或许什么都没有留下,无非是想让彩子还能像以前一样,再为他尽一次老婆的义务!”
“唉,我也是这么想的。”彩子父亲叹息道。
“或许…起码是能证明宇飞是清白的东西吧,可是以宇飞的性格,他当时就会把证据拿出来跟那些警察们理论,根本不会被抓起来的。”宇飞父亲烦躁地说,“唉,还是先叫彩子去收拾东西吧,仔细些,记着,一件不少!”
大概十点钟时,彩子父亲缓慢起身正要离开。
“亲家——”宇飞母亲急忙起身说,“等等,把钱带上。”
满头雾水的彩子父亲看着她快速走进堂屋。不一会,她手里拿着几沓百元大钞进来。
“这里有五万块,其中三万是还给你的,宇飞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做父母的怎么会真的不管呢?”宇飞母亲又一次抹着眼泪说,“另外两万块是给彩子的,钱不多,可我们现在也就这么点了。唉,一直是我们这家人对不住彩子,她还年轻,也是个好姑娘,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如果宇飞真的出不来了,就叫她另作打算吧。这些钱你就收下吧,就算可怜我们!”
彩子父亲傻站着,既不接钱,也不说话。
“收下吧,亲家!”宇飞父亲微笑了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宇飞妈说的对,也做的对,是我们这家人欠了你们的,特别是我。你不收下,我们会心不安的,最不心安的是我!”
彩子父亲颤抖地接过钱,想说什么却哽咽地说不出来。他缓慢转身走出屋子,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风,刮得隔壁人家屋檐上还没摘下来的大红灯笼摆来摆去,灯泡与撑杆撞击得呯呯作响,却可清晰听到宇飞父亲的叫骂声——如果我不是个废人,我定会亲手杀了那个老东西……
次日晚上,彩子在父亲的陪伴下租了辆七座的面包车去了下岱岳村。一直忙到十点多,才将宇飞所住的屋里的东西收拾完。父女俩还将屋里的每个角落里检查了好几遍,生怕落下哪怕是绣花针大小的东西。大包小包装满了面包车,却心里空空地返回涞源村。一夜未眠,父女俩又将那些东西一件件仔细看过,每件衣服的口袋,每个带点空间的东西,像闹钟、插板、暖水瓶等一类的会被拆开,有些拆不开的不惜敲破,每双鞋子,每个可以用来写字的物品等等。其结果,对彩子父亲而言,是一无所获,整个人像霜打了一样,从凌晨四点钟到天亮,一直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抽烟;而对彩子来说,那些被整整齐齐插在相册里的新旧不一的自己的照片,是最大最珍贵的收获,直到天亮,还在时笑时流泪地翻看着。
两天后的早上,彩子父亲一起来就说要去镇上买菜籽,没病却一副病态的彩子母亲说去年的菜籽还没用完,可怎么找都没找到,只好叫他去买。快到吃午饭时,还不见他回来,彩子母亲便给他打电话,一连打了三次,却始终无人接听,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认为他在路上骑着摩托车而没听到,或是不方便接电话。一晃已经下午一点钟了,还不见他回来,准备午休的彩子母亲又给他打电话,通了,但他说遇到了个以前的熟人,两人中午喝了点酒,一时半缓儿还不回去,要等酒醒的差不多时才回去。挂了电话后,彩子母亲立刻出去紧闭院门并挂上了锁,然后回到屋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自从彩子回来后,院门就一直紧闭着,偶尔有人进来,彩子父母定会在当院迎住,就像彩子坐小月子时,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在大门外挂红线头。
大概四点钟时,彩子母亲突然喊了一声惊醒来,登时满头大汗,且心慌得难受。稍坐了片刻,她准备下炕洗把脸,刚倒好水,院里的大狗突然叫起来,接着是重重的门声。
“哎呀,可算回来了!”彩子母亲一面出去开院门,一面嘟囔道,“唉,这狗老了,连自家主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年前就把你卖了。”
“我是军军!”敲门的人大声喊道,“快开门啊,出事了!”
“军军?”彩子母亲放慢了脚步,貌似寸步难行的样子,还没走近院门就问,“出什么事了?”
“你先打开门,我进来再说吧。”军军火急火燎地说。
院门刚开了一半,军军快速闪了进来,并关上了门。
“你男人在县城被抓起来了!”再没往院里走的军军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低声说。
“怎么可能?”彩子母亲苦笑了下说,“他是去镇上了,怎么就——”
“我是亲眼看见的。”军军打断她的话,也苦笑了下说,“难道我连你男人都不认识了吗?”
“就算他是去了县城,可他是去买菜籽了,难道买菜籽也会被抓?”彩子母亲不以为然地说,“别跟嫂子瞎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军军急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还双手比划着说,“你男人还戴着铐子呢!”
“为什么呢?”彩子母亲冷笑道,“是不是他被交警拦住了,然后跟人家吵架,结果就被抓起来了呢?还是他喝多了,叫你来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们都快半辈子的人了,哪里还有开玩笑的闲工夫和心情。”军军一本正经地说,“我明天上午有事,所以今天下午提前去进货,从旧街的百货大院出来时,见有很多人和几辆警车围在一家小旅店门口,于是我就停下车过去看热闹,恰好有几个警察押着一个人出来,他真的是你家的,还笑嘻嘻的。不一会,有具血淋淋的盖着白单子的尸体被从旅店抬出来。”
“呵呵,他敢杀人?”彩子母亲难以置信地说,“就他现在那点胆量,就算有人白叫他扇两耳光,他也不敢!”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就说一遍,如果你不信就算了。”军军接着说,“你知道那个死人是谁吗?我也是听围观的人说的,他就是虎爷!”
“虎爷?”彩子母亲愣了下急忙问道,“真的是虎爷吗?”
“我没有亲眼看见,但人们都这么说。”军军补充说,“旅店的老板也是这么说的,我专门问过他。”
彩子母亲顿时目光呆滞,两手发抖,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欲喊无声,欲哭无泪。
“你还是亲自去县里看看吧,没有这事最好。”军军摇头叹息道,“连我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可——算了,我回去了。”
此时,披头散发的彩子突然从堂屋里跑出来,跑到院中间时扑嗵一下跪倒,手里紧握着手机,大喘了几口气后失声喊道:“妈——我爸——杀人了!”
“滚!”彩子母亲指着彩子大声骂道,“你这个扫把星,你给我滚,死在外面去!”
“啊——我爸杀人了!”撕心裂肺地嚎哭着的彩子突然怒视着母亲,并咬牙切齿地叫道,“是你逼我爸这么做的,你整天骂他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害了我,也害了我们,对,可他已经知错了,我早就原谅了他,而你一直不依不饶的,现在把他逼得去杀人,这下你满意了吧?不,你不满意,什么时候我死了你就才会满意,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的巫婆!我想杀你,可我下不了手;我想恨你,可恨不了一辈子,因为你是我妈,而他是我爸,更是你的男人,为什么非要等见到了棺材才落泪呢?”
“你——”
才说了一个字,却迈出了两步,彩子母亲突然倒地昏了过去。刚才还疯了似的前扑后冲的大狗,此时突然夹着尾巴躲进了窝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女主人被小女主人和一个陌生人抬上了车。
都说一个人出事或寿数将至前会表现的一反常态,彩子父亲也该不例外,但他出事前的那两天,也就是陪彩子去下岱岳村替宇飞收拾东西回来后至去县城买菜籽这段时间里,头脑有过很多平时想不到的话要说和事要做,却大多数没有说和没有做,好比他想含着泪向彩子道歉,并将宇飞被虎爷陷害入狱的事说出;想带着彩子母亲去县城的金店给她买个克数多的金戒指,并陪她去湿地公园转转;想打电话叫儿子华东回来一趟,并带他去本村的一个女孩家坐坐;想对她们母女说出那五万块的事等等,都没有说出来和做出来,生怕给家人那种异常的氛围,进而被逼说出自己的可怕念头。一夜未眠,所以他不下地干活,饱饱地睡了一天;因为彩子回来后一直吃着家常便饭,所以第二天去镇上买了些肉菜回来改善生活;尽管很长时间没有喝过酒了,但那顿相对丰盛的饭菜并没有使他多喝几杯。夜深了,人静时,他抹黑起来披着棉大衣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抽烟,耳边不断响起宇飞父亲的那句话——如果我不是个废人,我定会亲手杀了那个老东西。大狗在窝旁静静地蹲着,偶尔会咦咦地哼几声,好几次想转身进窝却又返回蹲下。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屋拿出手机,还是坐在门槛上,竟编辑起了短信。在玩手机方面,他比大刚母亲强多了,除了打接电话外,他还会发短信,只是错别字比较多,就连彩子的“彩”字一直是打成很多其他的同音字,他发的信息只能通过读音知其意思,再看看那些字,要么会笑的肚子疼,要么气得想骂他。写完短信后,他关了手机,又抽了支烟,然后长舒口气回屋继续睡觉了。
声称去买菜籽前,他已将去年留下的菜籽给扔了。他的确是朝镇上的方向驶去,但一上通太路就朝县城疾驰而去。他有虎爷的联系电话,是昨天趁彩子母亲到院子里抓柴打碳当儿骗彩子写出来的。他对彩子说“我一直联系不上宇飞,他可能为了救你去找虎爷了。我想联系下虎爷,跟他好好谈谈你们之间的事,或许会有个两全其美的结果”,还说了一些能够打动人的话,彩子当时被打动了,至于虎爷会不会被打动就不得而知了。彩子不假思索地拿起笔和纸写下了虎爷的电话号码,对于这个号码,她再熟悉不过,不需要想起,却永远不会不会忘记,就像自己的生日一样,却一看见就恶心和可怕。她还告诉父亲,这个号码算是“老字号”,至今有二十个年头了。早在之前,彩子父亲曾三番五次跟宇飞要过虎爷的号码,但始终没有得到。宇飞早在六七年前就有虎爷的号码,当时的他就像其他很多街头小混混一样,想尽办法存几个名号响的人的号码,只为炫耀和吓唬那些普通人。来到县城后,他去百货大院里买了一把锋利又重的劈斧,并搁在摩托车的后备箱里。他本想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转悠一番,但咕噜噜叫的肚子使他来到附近的一家面馆,且胃口大开,吃了两大碗刀削面,还加了鸡蛋、烧肉、豆腐干等平时根本舍不得吃的东西,在吃早饭时就想好了午饭吃什么,点几个肉菜,喝几杯烧酒。一过十二点,他在百货大院的附近找了一家陈旧老式的小旅馆,开了一间单人房。他一进屋便把门锁了,也拉上了窗帘,急忙将尼龙袋包裹的劈斧搁在小电视柜里,然后坐在床上抽了根烟,便出去吃早就想好的午饭了。回到旅馆后,一直面无表情的他突然脸色苍白,惶恐不安起来,半躺在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只手不断地在裤子上摩擦,额头上的汗水由脸腮滑下。一点、一点半、两点……不知不觉,已到三点多了,他猛抽了自己一耳光后拿起手机给虎爷拨通了电话,并将劈斧插在后背的裤腰带,还用外套遮住。十几分钟后,虎爷带着两个小后生来到他的房间。一张为期三年还清的十万块的欠条,虎爷同意放过彩子,但不会放过宇飞及其家人,不论是刚出生的婴儿,还是病入膏肓的老人。这一句话,彩子父亲瞬间丧失了理智,大喊一声,抽出劈斧照着前脚快要踏出门的虎爷的后脑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虎爷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扑嗵一声倒在地上。那两个小后生见状一溜烟不见了,彩子父亲哭一下笑一下地朝虎爷的脑袋和声身上猛劈了十几下,直到一动不动为止。他报警后躺在床上一脸平静地等待着,简直不敢相信这曾在内心翻江倒海的一切仅仅在不足一分钟内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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