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379

桌上的茶水凉了又换，或许是因为从昨日夜晚到现在大家都没用过膳，点心倒是更受欢迎些。

永珏小小的一团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板得十分严肃，稳重得一点也看不出他只是个六岁的孩童。

“十一阿哥今日早膳就用的不多，现在都快正午了，福珈，去小厨房给十一阿哥备一份藕粉桂花糖糕和莲子羹。”

又过去一个时辰，此时众人坐在偏殿已经完全听不到产房里舒妃的任何动静，传入耳中的只有稳婆们越发响亮嘶哑的呼喊声。

太医没来，或者说是已经没工夫过来向众人汇报舒妃的情况，但即使没有太医的陈述，所有人也能清晰地意识到，舒妃这一次恐怕是无法再从鬼门关全身而退了。

不由得，在座的嫔妃们心里有些发凉。

桌上新换的茶水散发着袅袅白烟，清润的茶香萦绕在众人身侧，却无法使人保持内心的平静。

几个嫔妃不着痕迹地挪动着身子改变坐姿以缓解自己已经麻痹的腿脚，哪怕收效甚微，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及皇帝的霉头，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帝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就在皇帝忍耐不住想要走出偏殿时，几个稳婆护着一个襁褓来到众人面前，她面上没有丝毫喜意，使得众人心中一凛。

“舒妃怎么样了。”皇帝一边迎上前去，一边问紧随在稳婆身后的太医。

“舒妃娘娘平安诞下小阿哥，但舒妃娘娘却有大出血之势，恐怕……”

之后的话太医没有说出口，但谁都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如懿一马当先绕过皇帝就要往舒妃的产房里冲去，海兰忌惮地看了皇帝一眼，咬咬牙也跟了上去，紧随其后的是永珏。

等皇帝到时，产房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不过哪怕皇帝只能‘委委屈屈’地站在墙角，意欢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那张发黄的脸颊像是骤然焕发生机，眼眸也明亮许多，她虚弱地向他伸出手：“皇上……”

如懿等人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体贴地将空间留给他们，就连永珏也恋恋不舍地往门外走去，一步三回头，极为眷恋，见他这个样子，最终他还是被皇帝默许留在殿内。

意欢伸出的那只瘦弱的手臂抬得极低，颤巍巍的，很快就被皇帝握住。

如果忽略产房内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意欢惨白的脸色，那他们看起来就是非常幸福的一家四口。

有温柔多才的母亲，高大俊朗的父亲，乖巧懂事的长子，以及尚在襁褓的幼子。

“皇上，您看咱们的孩子……”意欢说着让皇帝看，自己同样非常努力地侧过头想要看清孩子的长相，往日稀松平常的动作放在现在却显得非常困难。

最后还是永珏体贴地注意到这个问题，立马上前整理紧紧包裹着孩子的襁褓。

阻碍消失，意欢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孩子，反而将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永珏身上，“真好，永珏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太后将你养得很好，额娘也能放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