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380

宫里的孩子懂事都早，自从听到太医语焉不详的话后，永珏就已经意识到或许自己的额娘大限已到，但此刻听着意欢像是临终告别的话，他还是不由得红了眼眶：“额娘……”

为了缓和气氛，意欢笑着骂道，“哭什么，现在能见到你……额娘很高兴，额娘只是遗憾，如果早知道额娘的时间这么短，以前就应该死皮赖脸的多去慈宁宫看你几次。”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反而使皇帝心中十分酸涩，他紧了紧手中那只冰冷的手，半是安慰半是诱哄地说：“往事不可追，但若是你想，朕之后就让皇额娘把永珏送回来给你养，好不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指的不仅仅是将死之人，同样还有她身边的人。

知道皇帝此时不过是在安慰自己，想要让自己走得安心一些，意欢便干脆地应承下来，她凝视着皇帝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一如二人初见时那般甜美，只是声音不似那时婉转，反而带着些沙哑：“好，那到时候皇上可要常来储秀宫看臣妾母子三人。”

“好……”

内殿一片温情满满，殿外却充满着细碎的言语，有感慨的，也有看好戏的，因为此时的太后已经离去，没了长辈的束缚，大家可以有什么说什么。

皇后向来宽厚，不会怪罪。

“都说女人生产，就像是从鬼门关上走一道。从前的恭贵人，还有现在的舒妃娘娘……唉……恭贵人也就罢了，她没得选，但舒妃娘娘，何苦喝这么多坐胎药呢。”庆贵人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打量着自己新做的胭粉色指甲。

那艳丽的甲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约约透着一股红意，显得波光粼粼。不过落在此时的众人眼中，那抹本该引人注目的红意却变得十分刺眼。

“庆贵人这指甲可真好看，若是再红一点，恐怕就能与从舒妃房中端出的血水相媲美了。”白蕊姬瞥了她一眼。

“而且本宫怎么听你这话平白有些酸味？咱们知道的说你是感慨惋惜舒妃，旁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嫉妒舒妃的‘福分’呢。储秀宫日日坐胎药又如何，难道你宫里就断过？”

一旁的阿箬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可别，依本宫看，庆贵人这坐胎药也不必喝了，一来就像庆贵人说的那样，生子就像是从鬼门关上走一遭，既然如此危险，那庆贵人为何还要尝试；二来，皇上也不去你那儿住啊，喝了也是白喝。”

陆沐萍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面红耳赤，偏偏她又得罪不起，只能一甩帕子负气而去。

她就像是给嫔妃们开了一个头，等她走后，其余等了一天一夜的嫔妃也都纷纷找借口遁走，只留下需要处理‘后事’的皇后和如懿海兰等人。

人少了，剩下的几人都不是挑事的性格，偏殿重归安静，但这份安静并不让人觉得惬意，反而使人沉重地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