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儿32

回到长乐宫后不久，吕雉就收到了窦漪房借着薄姬到长安吊唁送来的密信。

那是一块绣着精美花纹的帕子，作为贡品之一被带入宫，上面登记的信息只是一些寻常记录，并无什么特别的。比起探听秘闻，这更像是她在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传递回来的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信息，但比起其余几个连消息都传不回来的细作来说，窦漪房的行为还是很令吕雉满意的。

捏着帕子在手中摩挲片刻，感受着那些细密的纹理划过敏感的掌心，吕雉忽的眼眸一沉，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们说，薄姬母子之间传递消息的方式是什么呢？是人，亦或是物？”

聂慎儿与莫离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看着太后微合上眼眸陷入沉思的模样，她们知道此时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一片寂静中，吕雉的思绪越发悠远，无形的思绪像是随风而去，渗透入这座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薄姬虽然孤身来到长安，但要是说这对母子对此一点准备都没有，吕雉是不信的，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所掌控的区域被人渗透，但刘恒好歹是一个属国的王，不至于连买通一两个宫女为其卖命都做不到。

这样一来，消息的传递肯定不成问题，唯一的差距可能是在传递频次上。

长安到底是长安，与代国之间相距甚远，想要越过吕雉在后宫安插人手，即便薄姬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留下太多棋子。

代国的细作，有那么一两个，已经是吕雉能接受的极限。

“慎儿，这件事交由你去办，给哀家好好盯着月室殿。”

“喏。”聂慎儿毫不意外地上前领命，既然之前陪着吕雉去月室殿的人是她，那就说明吕雉心中对她和莫离的分工就已经有了决断。

一段时日后，宫中新丧的哀乐渐渐消失，与之相对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提到即将登基的小皇帝，和眼看着就要登临亲政宝座的吕雉。

雪白的布匹撤下，换上簇新的花盆，纸钱燃尽的晦涩气味也逐渐消失，似乎眨眼间，整座汉宫就完成了新旧政权的更替。

目光扫过眼前行色匆匆的宫人，身着华服的吕雉面色有些冷凝，但又有些惆怅，明明眼前的权力触手可得，又是她曾经最渴望拥有的东西，可时至今日，当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真正落到她手中时，她又觉得，这一切好像也没这么令人高兴了。

一阵风过，她忽的感到几分凉意，忍不住开口问起小皇帝的衣食起居。

这方面的事向来交由莫离处理，莫离素日一向细心，自然没什么好担忧的，乍然听到这番话也只是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不仅向吕雉说明了新帝刘恭的情况，同样将其余几位皇子的情况略作说明。

此时后宫里除去年仅六岁的新帝刘恭之外，还有他的五六个弟弟们，大的已经有四五岁，与刘恭的年纪差不了多少，自从‘张嫣’生下皇长子之后，吕雉对后宫这些孩子们的降生也仁慈了许多，猛地听到一串人名，她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