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儿46

被禁足的杜云汐还好说，那毕竟是大汉赐予代国的家人子，本身也颇为受宠，刘恒大概率不会要她的性命。

可雪鸢不同，雪鸢只是一个婢女，身份低微且没什么利用价值，而且据吕雉对雪鸢的了解，在事发突然，无法保全二人的情况下，雪鸢十有八九会选择保全杜云汐一人。

这样一来，揽下全部罪责的雪鸢必然凶多吉少。

莫离同样想到了这个可能，一时间，她连呼吸都微弱了几分。

三日，半月，一个月……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代国那边却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即便是莫离再乐观，此刻也不由得心下发凉。

这一日不是莫离当差，她独自一人走到永巷，在莫雪鸢曾经居住过的房内坐下，抚摸着那张斑驳的桌案时，她似乎能透过时光看到莫雪鸢拿着抹布擦拭的样子。

思绪涌上心头，令她不由得泪如雨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的异响惊动了她的伤怀，莫离慌忙擦干眼眶中的泪水抬眼看去，是聂慎儿。

“你来做什么？”

对方的声音有几分冷硬，聂慎儿反而抿唇一笑，尾音上挑：“我来找你，自然是有好事。”

莫离沉默不语，没有接话。对于此时的她来说， 除非莫雪鸢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否则一切的好消息都是空话。

聂慎儿见状也不生气，兀自在桌边另一侧坐下，幽幽道：“代国又有消息传回来了。”

莫离眼皮微抬，很快又放了下来。

近些时日代国传回来的信件实在不少，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莫离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激动变为现在的漠然。

“是云汐姐传的信，她遇喜了，代王解除了她的禁足，若说整个代国还有谁能救莫雪鸢，恐怕也只有她了。”

“……”

看着莫离因为久坐而有些踉跄的背影，聂慎儿缓缓眯起眼，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

高后六年，南方水患，民不聊生，大批的灾民拖家带口朝北方迁徙。

消息传到前朝时，吕雉登时勃然大怒，她不敢相信，明明每年国库花费在抗洪上的银子都不算少，足够那些地方官员层层剥削还有余，他们竟还能让事情变成如今这样。

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怪她这些年来表现得太平和，以至于让这些官员忘记了她曾经的铁血手段。

即便心中恨得滴血，吕雉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派遣一名信得过的官员到南方赈灾，这个人不仅要绝对忠诚于她，更重要的是头脑灵光。

南方那些官官相护的地头蛇不是好相与的，一个弄不好，不仅赈灾会失败，那人很有可能连性命都得留在那儿。

遗憾的是，看遍满朝文武，都没有这样一个让吕雉百分百满意的人。

有些人聪明有余，忠心却不足；有些人善良忠诚，但又委实太过单纯，恐怕一到南方地界便会被骗得连一粒米都不剩。

一直到吕雉回到寝宫，她仍旧在为这个问题苦恼，聂慎儿见状上前几步，将手放在吕雉两侧的太阳穴上缓慢按揉。

安神的药油香气传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