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第三十四章

当乾元帝听闻,在表弟谢怀眼中,自己的儿子们竟无一人堪当储君大任时,不禁沉吟片刻,抬眸问道:“倘若朕执意立齐王为储,且令他迎娶孔氏之女,如此一来,无论曲阜孔氏是否情愿,他们在世家与士大夫之中,总归是举足轻重、无可置喙的存在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似乎已将权衡利弊的天平倾斜向了某种决断。

谢怀却淡然开口,道:“那琅琊谢氏与兰陵萧氏又如何?圣上莫非忘了,您曾经亲口允诺,让琅琊谢氏的外孙女履行婚约,立为储妃。您之所以应允这桩婚事,不过是忧心谢氏权势过盛,难以驾驭罢了。臣的外祖母,不也正是您的祖母?她出身谢氏,而谢氏作为皇室外家,已有数百年之久。”他语气平缓,却字字如针,直刺要害,将那隐藏于血脉与权谋间的纠葛剖析得淋漓尽致。

谢怀微蹙眉头,语气沉稳地继续劝谏:“储妃须具备谢氏血脉,这自高祖起便是默认的祖训,无可更改。眼下齐王若同时迎娶孔、箫二女,且暂时不分主次,倒也并非全然不可行。然而,长子归属谁腹,正妃便归于哪一方,此等局面恐怕难以长久维持。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两家势力争锋相对,终将斗得你死我活。孔氏固不可轻慢,但箫氏亦绝非可退让之辈,两者皆是权重一时、底蕴深厚,难分轩轾啊!”

谢怀继续说道:“因此,臣以为此举不可行。臣深信,以箫氏之能耐,绝不在吕武之下。”

乾元帝凝神片刻,已然洞悉了谢怀话中的深意——箫氏亦可如吕武一般,将手探入朝堂权柄之中。只要箫氏子嗣绵延,那么无论前路如何,总有一脉根基稳固,无需忧虑后继无人。这种隐秘的暗示如同一抹暗影,悄然滑过帝王的心间,令他眉宇微沉,却并未多言,只将这层意味深深压在心底。

于是,到了后来,乾元帝对齐王与箫氏之间的纠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只要他的皇孙体内流淌着宇文家与箫氏的血脉,至于其父母究竟是谁,倒也显得无足轻重了。

谢怀看着萧氏那双清澈的眼眸,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念头。他深知,在这纷乱的世道中,仅凭一腔热血与天真,终究难以立足。于是,他开始不动声色地在闲谈中引入权谋之术,从朝堂纷争到人心博弈,将那些复杂的布局与深沉的算计娓娓道来。而萧氏也似有所悟,目光渐渐从懵懂转为深邃,仿佛一颗明珠,正在尘埃中被拭去蒙蔽的灰翳,悄然焕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谢怀素来离经叛道,从不曾以三从四德来束缚自己的女学生,更不愿看到她们因世俗的枷锁而失去了自我。他所教导出的女子,大多不似寻常闺阁中人那般困于深宅内院,而是有着独立的风骨与气度。譬如长宁长公主,当她得知自己将被派往北戎和亲时,先是苦苦哀求皇兄收回成命,却终究无果。无奈之下,她只得转而求助于谢怀。

谢怀只是淡然说道:“公主,您真的甘愿如寻常女子那般相夫教子?我倒宁愿见您效仿太平公主。公主所嫁的,从来不是爱情,而是这锦绣江山!这条路虽布满艰难险阻,但若您能换一种思路,若能熬过这一切,便可凭借自己的身份去争夺权力。”

谢怀见长宁满脸茫然,索性将话挑明:“公主可曾想过,去做那北戎之王?”

长宁抗拒远嫁北戎的理由,不过是贪恋京中的繁华安逸,畏惧北地的苦寒艰辛罢了。然而,此刻听着谢怀的一席话,她的心中竟悄然燃起了一丝野心。可转念一想,即便留在这里,自己也不过是权衡朝臣利益的一枚棋子,任人摆布,毫无自主可言。这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头交织,一时竟难以抉择。

长宁心中纠结万分,赌与否成了她难以抉择的困境。留下虽注定无法与心上人相守,却能免去背井离乡之苦,可若一搏,或许还有一线希望。然而这机会如同刀尖上的蜜糖,甜蜜与危险并存,让她如何下得了决心?故土的温暖与熟悉的风物在脑海中浮现,而那颗渴望的心却又不甘就此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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