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相称

夜幕如一面巨大的黑色绒布，缓缓地笼罩了大地，无数的星星如同点缀在绒布间的宝石，璀璨夺目，在婚仪中喧闹了一天的皇宫也在此时沉寂下来，仿若无事发生一般，换作平日，景明天皇早已在寝宫伴着书卷沉沉睡去，可是今日——

“皇后歇息了吗？”

“回陛下，皇后还没有安寝。”

一旁的女官恭敬地垂首回答，声音轻柔而沉稳。

景明天皇在众女官的服侍下褪去婚仪的华服，换上轻便的常服，殿内烛火跳跃，光影在帷幕间微微晃动，映现出景明天皇尚且青稚的影子。

“陛下要去看看皇后吗？但是眼下还未行帐台之仪，恐怕——”

乳母彰子微微皱眉，脸上满是担忧。

“朕还不能去看自己的皇后吗？再说了，这帐台之仪又有什么要紧。”

“可——”

“没事，她早晚会知道的。”

景明天皇不顾乳母彰子的劝告，手持折扇信步走出清凉殿前往浮舟所在的弘徽殿。

***

弘徽殿内,烛光摇曳，暖黄的光焰在静谧的空气中不安地跳动，似是也沾染了浮舟心中的丝丝愁绪。

“……”

浮舟独坐于帷帐间，脸上的铅华悉已洗净，垂缨宝冠早已摘下，长发如瀑倾泻在浮舟素白的寝衣上，沾染了火烛的光华，几缕青丝松散地垂落在脸颊旁，随着轻微的呼吸轻轻晃动，更添几分落寞。

此刻，景明天皇已经来到了弘徽殿外。

“陛——”

“嘘~”

未等侍女出声，景明天皇便将折扇竖于唇前，以示噤声。

侍女会意，退出殿外。

景明天皇放轻脚步，走入了弘徽殿中。殿内馨香弥漫，烛火通明，帘幕如同暗云，隐隐透出浮舟窈窕的身姿，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

“沙沙——”

“！”

景明天皇用折扇撩开了帘幕一角，微微探身。

“陛下。”

浮舟猛地转过头来，目光与景明天皇交汇，刹那间，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羞涩，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在空旷的森林中突然遭遇了猎人的目光。，浮舟下意识地垂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寝衣的衣角，连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出微微的白色。

“为何这样害怕？和朕比起来，皇后不是还要大上两岁吗？”

景明天皇看着浮舟因羞涩晕红的脸颊，嘴角微微上扬，半开玩笑地说起来。

“虽说妾身比陛下要大两岁，可陛下终归是陛下，妾身——”

浮舟微微抬起头，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怯意，声音细若蚊蝇，仿佛生怕自己的话语会触碰到什么禁忌。

“那就把朕当作皇后的弟弟如何？皇后身为长田家的长女，不会不知道怎么与弟弟相处吧？”

景明天皇看着浮舟，眼角带着一丝明朗的笑意。

“这……”

浮舟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想过景明天皇会提出这样的相处方式，在她的认知里，皇宫之中等级森严，君臣有别，皇帝与皇后之间更多的是敬畏和规矩。而如今景明天皇要她把他当作弟弟，这着实让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皇后就允了吧，从此朕便叫你阿姊，皇后就叫朕的名字——明贞，如何？”

景明天皇景明天皇目光温和而真诚地注视着浮舟，眼中满是期待。

“妾身…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