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绿
夏睦燃喉结重重滚了滚,耳尖与脸颊早已红透得像浸了血,手指在船票边缘掐出一道月牙形的凹痕。
盛言仍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红瞳在咫尺距离里凝成两汪翻涌的深潭,将夏睦燃此刻僵硬的倒影囚在其中,连睫毛的轻颤都看得一清二楚。
夏睦燃:你疯了…?
夏睦燃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盛言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喑哑。
盛言:疯?
他忽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捻起夏睦燃鬓边一缕碎发,慢悠悠绕在指间把玩。
盛言:五年前,你坐在天台边上时,也这么说过。
夏睦燃瞳孔骤缩。
夏睦燃:(心想:当年…我才刚满18岁啊…)
天台的画面猛地撕开记忆裂缝---狂风卷着衣角猎猎作响,他抱着膝盖坐在栏杆外侧,脚下是二十层楼下流光溢彩的车河。
有人从背后攥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别跳,我求你了……"
那声音分明是盛言,却比现在更青涩,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哑。
夏睦燃本想将这段往事埋进岁月的尘埃里,任其如烟云般消散成虚无。
可盛言偏要提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思绪逆流成河,将那些结痂的片段一一冲刷开来,疼得他喘不过气。
夏睦燃:你…
夏睦燃手抖得厉害,船票从膝头滑落,轻飘飘坠在波斯地毯上。
盛言弯腰拾起,动作慢条斯理地折好,自顾自塞进夏睦燃西装口袋,不经意擦过他的腰侧,带起一阵战栗。
盛言:想起来一点了?
他抬手,指腹擦过夏睦燃的唇角,轻轻的。
盛言:那就记住,别让我再救你第二次。
夏睦燃:(心想:那位16岁少年…真的是盛言?)
门"砰"地被推开。
周文天站在走廊的冷白光里,脸色阴沉,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周文天:盛总好兴致。
他声音平静,却字字带冰碴子。
周文天:抢人抢到经赢来了?
盛言直起身,理了理袖口,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挑衅的笑。
盛言:周总说笑了。
他侧身让出半步,将夏睦燃涨红的脸彻底暴露在周文天视线里,像展示什么专属品。
盛言:我不过是来与老熟人叙叙旧。
周文天目光掠过夏睦燃湿漉漉的眼角,喉结动了动,眼底翻涌着压抑的风暴。
周文天:叙旧可以。
他向前一步。
周文天:但得看我答不答应。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红与绿的眼瞳对视中骤然炸裂。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在空气中吱吱作响,既冰冷又炽烈。
夏睦燃被夹在中间,再次面对这般阵仗,额角沁出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心里只剩无奈的苦笑。
夏睦燃:(心想: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争来抢去的游戏,有意思吗?)
他不由攥紧拳,指甲掐进掌心。
夏睦燃:够了。
两个字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声音发紧得像绷紧的弦。
夏睦燃猛地站起身,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推开身前的两人,动作里裹着积压的烦躁。
夏睦燃:要叙旧要争执,你们自己解决,别扯上我。
话音落时,他已转身,径直离开的脚步踏在波斯地毯上,悄无声息,唯有西装口袋里那张被折过的船票,一下下硌着他心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