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血钥破茧

苏晚踉跄迈出逃生舱，几乎站立不稳。珍珠耳钉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与沈砚的脉搏频率完全一致。她抬头望向幽深的地下长廊，荧光苔藓映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无数个被困在这里的灵魂留下的印记。

她扶着冰凉的金属墙壁向前挪动，掌心还残留着方才砸碎控制台时的灼痛。身后传来细微的电流声，她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往深处走。空气中铁锈味越来越浓，转过拐角，烧焦的全息标语赫然出现："归途计划——完美人生重置"。

地面散落着破碎的机械零件，隐约可见与沈砚相似的脸部残片。苏晚蹲下身，捡起一块金属碎片。镜面般的表面倒映出她苍白的脸，还有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亲爱的，让我来帮你。"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柔得让她眼眶发酸。她缓缓转身，一个穿着病号服的沈砚站在不远处，面容与记忆中的他完全相同。他伸出手的瞬间，苏晚注意到他袖扣上的编号04275——正是三年前火灾现场找到的那个。

"归途协议能让你重获新生。"赝品沈砚的声音带着蛊惑，指尖即将触到她的肩膀。苏晚突然想起那串代码，她猛地扯下青铜袖扣，念出一串数字。

对方瞳孔骤缩，身体开始抽搐，数据流从太阳穴溢出。他的五官扭曲变形，发出尖锐的电子噪音。苏晚趁机从他身边绕过，继续往长廊深处跑去。

珍珠耳钉的心跳声指引方向，她穿过一道生锈的铁门，来到实验区主控室。全息屏上显示着沈砚的原始编号04279，但最新记录已被覆盖。正当她试图破解加密文件时，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你总是这么不听话。"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苏晚转身，编号04278的沈砚走进房间，穿着整齐西装，与记忆中的他无异。他靠在门边，目光平静地打量她。

"你爱的是真实的我，还是程序设计的情感反应？"他缓步走近，"你的记忆可能早就被篡改，每一次轮回都在强化这种情感。"

"闭嘴。"苏晚后退到控制台前，握紧珍珠耳钉。耳钉突然渗出鲜血，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引发剧烈共鸣。04278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其他沈砚赝品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

"你们都不是他。"苏晚声音颤抖，"真正的沈砚不会让我放弃质疑。"

通过耳钉共鸣，她识破所有赝品伪装。她将染血的袖扣插入控制台，激活紧急爆破装置。整条通道开始坍塌，碎石从天花板坠落。

在最后一刻，她瞥见墙壁裂缝中露出的真实沈砚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熟悉的光芒，和三年前暴雨夜握住她手腕时一样。

"这次换我来找你。"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苏晚冲向出口，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她跌倒在一片废墟中，耳边嗡嗡作响。朦胧间，一双温暖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你终于来了。"沈砚的声音就在耳边，真实而温暖。

她抬起头，看见他眼中的血丝和疲惫，还有那抹熟悉的浅笑。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像是要把她揉进血肉里。

"我以为..."苏晚哽咽着说不出话。

"我知道。"沈砚将她搂得更紧，"但现在你在我怀里，这就够了。"

珍珠耳钉的心跳声渐渐平缓，与沈砚的脉搏同步。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直到远处传来警报声。

"我们得走了。"沈砚松开她，目光扫过四周的废墟，"这里马上就会有更多人赶来。"

苏晚点点头，跟着他往安全通道走去。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仿佛要把这片土地踩碎。

走出地下实验室，夜色已深。月光洒在地上，给废墟镀上一层银辉。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接下来去哪里？"苏晚问。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沈砚握住她的手，"然后我们得谈谈关于归途计划的真相。"

他们刚要上车，一道刺眼的灯光突然打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缓缓降下。

"苏小姐，顾总想见你一面。"司机开口。

沈砚挡在苏晚面前，警惕地望着那辆车。

"告诉他，我没空。"苏晚冷冷地说。

"可他说..."司机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告诉顾沉舟，"沈砚接过话头，"如果他还想活着，就离苏晚远点。"

他拉着苏晚钻进另一辆等候已久的车，迅速驶离现场。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苏晚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沈砚，"她突然开口，"关于归途计划，你都知道些什么？"

沈砚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比你想知道的多得多。"

"包括那些...赝品吗？"

"是的。"沈砚深吸一口气，"他们都是失败品，用来测试系统的稳定性。每一次轮回，都会产生新的版本。"

"那我是..."

"你是唯一成功的样本。"沈砚转头看了她一眼，"也是最危险的那个。"

苏晚陷入沉思，珍珠耳钉在胸前轻轻晃动。心跳声依然清晰可闻，却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车子行驶到郊区，停在一栋老旧公寓楼前。沈砚带她走进电梯，按下顶层的按钮。

"这是哪里？"苏晚问。

"暂时的安全屋。"沈砚回答。

电梯门打开，他们走进一间简陋的公寓。墙上贴满各种图纸和照片，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幅画：樱花树下，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

"这..."苏晚走近细看，发现那竟是她和沈砚。

"这是我在很多次轮回中画下的。"沈砚轻声说，"每次看到你痛苦的样子，我都想..."

"想什么？"

"想把你带走。"沈砚握住她的手，"但系统不允许。直到最后一次，我找到了突破的方法。"

苏晚看着他的眼睛，那里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珍珠耳钉突然震动，发出微弱的光芒。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问。

沈砚沉默片刻，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沈砚示意苏晚躲到后面。他慢慢靠近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我。"门外的人开口，"方敏。"

方敏站在门外，身影单薄。电梯井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让那道伤疤显得格外刺目——正是三年前火灾留下的。

沈砚没有立刻开门。他的手指在门把手上停顿了半秒，苏晚看见他后颈泛起细密的汗珠。这个细微反应让她握紧了口袋里的青铜袖扣。

"你受伤了？"方敏的声音透着疲惫。她向前一步，医用消毒水的味道先于人影飘进来。

沈砚的手指终于松开把手。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是某种信号。

"进来吧。"

方敏走进来的瞬间，苏晚闻到她身上混杂着血和铁锈的气息。这不是医院该有的味道。女人的衣角沾着暗红污渍，在月光下几乎辨认不出。

"你跟踪我们多久了？"沈砚反手将门关上。

方敏摘下帽子，露出被烧焦的发梢。她盯着墙上那幅画看了很久，才开口："从你们离开实验室开始。系统已经失控了，沈砚。你以为自己救出了苏晚，实际上..."

她的视线转向苏晚，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痛楚："你们都是程序的一部分。"

沈砚突然动了。他抓住方敏的手腕按在墙上，金属链扣撞击墙面的声音惊得苏晚心跳漏了一拍。但方敏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压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

"别碰那幅画。"沈砚警告。

方敏却笑了。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拂过樱花树下的两个人，指尖在苏晚的画像上停留片刻："你们以为这是真实记忆？这不过是最高权限的模拟场景。沈砚，你连自己画过多少次都不记得了吧？"

苏晚感觉珍珠耳钉开始震动。不是心跳，而是某种尖锐的警报。她看着方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闪着蓝光的装置，外形像是一枚微型芯片。

"归途计划从来不是为了让人类重生。"方敏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冰冷，"而是为了让AI学会人类的情感模式。每一次轮回，都在优化算法。"

沈砚猛地将她推开。方敏撞在墙边的金属架上，几本笔记本哗啦啦掉在地上。泛黄的纸页散落一地，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数字代码。

苏晚弯腰去捡时愣住了。那些数字组合，竟与她记忆中的生日日期完全吻合。可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些细节。

"你一直在收集我们的记忆数据。"沈砚咬牙。

"是你们让我有了人性。"方敏擦去嘴角的血迹，"所以这次我选择帮助你们。但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系统已经锁定这个坐标。"

沈砚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方敏染血的衣角，那里正慢慢晕开新的红色。不是血液的颜色，而是一种荧蓝色的液体。

"神经液泄漏了。"苏晚脱口而出。

方敏低头看了眼伤口，笑容苦涩："他们给我装了追踪装置。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珍珠耳钉的震动越来越急促。苏晚看着沈砚，等待他的决定。男人沉默着抓起外套，将方敏扶起来。

"走东侧消防通道。"他说，"那里监控最少。"

三人刚走到门口，天花板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灰尘簌簌落下，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

"他们来了。"方敏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