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我补药当牛马啊啊！
赵嬷嬷那破锣嗓子留下的回音还在院子里盘旋，温瓷却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冰窟窿里被捞出来，又被人一脚踹进了火山口。脑子里那鲜红的-984像烧红的烙铁，日息50%的利息像跗骨之蛆，无声无息地啃噬着她本就不存在的未来。而眼前，堆积如山的粗壮柴火和远处膳房门口那口比澡盆还大的水缸，正咧着狰狞的嘴对她发出无声的嘲笑。
地狱级？系统真是太客气了。这分明是十八层地狱打包体验券！
她扶着冰冷粗糙的门框，指尖都在打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沉闷的痛，那是神魂受创的后遗症。左腕上那圈瓷裂纹印沉寂着，却像一块冰，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寒意，冻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视线扫过角落里那堆干草，谢迟昼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依旧沉默地隐在阴影中，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无声地注视着她这场狼狈的开局。
“大力丸？50点？”温瓷在脑子里对着系统发出悲愤的控诉，“老娘现在连5点都拿不出来！赊账利息50%？你怎么不直接抢！”
【宿主可选择放弃购买，凭自身意志挑战生存极限。系统温馨提示：根据当前宿主生理数据模型推算，强行进行高强度体力劳动导致猝死概率：85%。】系统的电子音毫无波澜，甚至带着点“请开始你的表演”的冷漠围观感。
温瓷眼前一黑。85%？这跟直接判死刑有什么区别？！
放弃？不！她温瓷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上辈子卷到猝死都没放弃当首富的梦想（虽然失败了），这辈子开局就欠了天文数字的高利贷，还折了寿元，怎么能倒在劈柴挑水上？！
“不就是劈柴挑水吗！”温瓷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最后的倔强，“姐当年…当年也是健身房撸过铁的！”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呛得她肺管子生疼。松开扶着门框的手，身体晃了晃，勉强站稳。目光落在墙角那把锈迹斑斑、刃口都钝了的柴刀上，像看着一个久别的仇人。
第一步，走过去。温瓷迈开腿，感觉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虚汗瞬间浸湿了里衣。胸口闷痛加剧，眼前阵阵发黑。
第二步，弯腰，捡起柴刀。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那沉重的分量让她本就酸软的手臂猛地一沉，差点脱手。她双手死死握住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第三步，拖着一根比她大腿细不了多少的圆木，踉踉跄跄走到柴垛前的木墩旁。光是这十几步路，就让她气喘如牛，眼前金星乱冒。
“呼…呼……”温瓷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拉风箱。她双手高举柴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圆木的中心狠狠劈下！
“铛——！”
一声沉闷刺耳的撞击声！柴刀砍在圆木上，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刀柄狠狠撞在温瓷酸麻的双臂上，震得她虎口剧痛，双臂发麻！柴刀被弹起老高，而那根圆木……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温瓷被震得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柴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在泥地上。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闷痛瞬间变成尖锐的刺痛，喉咙口涌上一股腥甜，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模糊了视线。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异常波动：心率过速，血压异常升高！请立即停止危险行为！】系统的警报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温瓷瘫坐在地上，看着那根纹丝不动的圆木，再看看自己颤抖不止、虎口已经渗出血丝的双手，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85%的猝死概率……她信了。
角落里，干草堆轻微地动了一下。谢迟昼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似乎在她摔倒的瞬间，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系统……”温瓷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大力丸…体验装…贷款…买！”
【小额贷款发放：额度50功德点，日息10%，即时扣除手续费5点。成功购买：‘大力丸’（体验装）×1。当前负债：-1039功德点。】
【物品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温瓷颤抖着手，从那个灰扑扑的小方格里摸出一颗龙眼大小、通体黝黑、散发着古怪辛辣气味的药丸。她看也没看，闭着眼，像是吞毒药一样，一把将药丸塞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就梗着脖子咽了下去！
药丸入喉，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岩浆般灼热狂暴的气流瞬间在胃里炸开！那热流蛮横地冲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酸软无力的肌肉像是被强行注入了滚烫的铁水，瞬间膨胀、绷紧！血管里奔流的仿佛不再是血液，而是沸腾的钢水！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充斥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呃啊——！”温瓷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不是因为痛苦，而是那种身体被强行撑开、力量无处宣泄的狂暴感！她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感觉身体轻得像是要飘起来，之前沉重的虚弱感和疼痛感被这股狂暴的力量彻底压制了下去！
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能一拳打穿这堵墙！
没有半分犹豫，温瓷弯腰，单手就轻松拎起了刚才那根让她绝望的粗壮圆木，重重地顿在木墩上！另一只手抄起地上的柴刀，那沉重的柴刀在她此刻的手中，轻飘飘如同玩具！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温瓷高高举起柴刀，腰身发力，全身的力量如同拧紧的弓弦，瞬间爆发！
“开！”
一声低喝！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爆裂声！寒光一闪！那根顽固的圆木如同脆弱的枯枝，被一刀劈成两半！断口光滑整齐！
温瓷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她像是一台被狂暴力量驱动的机器，手臂挥舞成一片模糊的残影！沉重的柴刀在她手中化作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
咔嚓！咔嚓！咔嚓！
劈柴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在破败的柴房前炸响！一根根粗壮的圆木在她手下如同纸糊般被轻易劈开，木屑纷飞！十担柴？不！她感觉此刻的自己能劈空一座山！
不到一刻钟，堆积如山的柴火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旁边码放得整整齐齐、几乎堆成小山的柴火垛。
【劈柴任务完成！奖励功德点+0.5（时效内超额完成，额外加成）。】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惊讶？
温瓷没空理会系统。大力丸的药效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经脉，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带来一种可怕的空虚感，仿佛身体正在被急速掏空。她知道，时间不多了！
她丢下柴刀，目光投向膳房门口那口巨大的水缸，以及更远处那口需要翻过一个小坡的古井。没有片刻停顿，她像一阵狂风般冲了过去，一手抄起一个硕大的、能装下她整个人的木桶，冲向井边！
打水！沉重的辘轳在她此刻的力量下轻若无物！装满水的大木桶被她一手一个提起，健步如飞！沉重的木桶在她手中像是空心的玩具！崎岖不平的土路在她脚下如履平地！她来回奔跑，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清水哗啦啦地注入巨大的水缸，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上涨！溢出的水流在地上汇成小溪。
当最后一桶水被哗啦倒入水缸，水位刚好与缸口齐平！
“呼——”温瓷将空桶扔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如同瀑布般流淌，将粗布衣衫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大力丸的药效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留下的是一种被彻底掏空的、比之前强烈十倍的虚弱和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双腿抖得像筛糠，随时可能倒下。
【滴！挑水任务完成！奖励功德点+0.5（时效内超额完成，额外加成）。】
【基础生存任务‘劈柴十担，挑满水缸’完成！总奖励功德点+1。当前负债：-1038功德点。】
【警告！‘大力丸’（体验装）副作用爆发：脱力（重度）、经脉轻微灼伤。持续时间：预估六个时辰。请宿主……好好休息。】
休息？温瓷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直接躺尸。
拖着仿佛灌了铅、又像被无数钢针扎刺的双腿，温瓷一步一挪，几乎是爬回了柴房。身体刚挨到冰冷的土墙，就彻底瘫软下去，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角落里，干草堆再次轻微动了一下。谢迟昼不知何时已经从干草里钻了出来，抱着他那“新”的、脑袋端端正正的歪脖子陶偶，安静地坐在那里。他的目光，从温瓷汗湿狼狈的脸，移到她沾满泥灰和木屑、虎口处还有血痕的手，最后，又落回到她剧烈起伏的胸口，以及那盖在粗布衣袖下、却仿佛能被他视线穿透的左腕。
他看了很久，久到温瓷几乎要昏睡过去。
就在温瓷意识模糊之际，一个平静无波、却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童音，在她身前很近的地方响起：
“你身上，有‘烬’的味道。” 他顿了顿，抱着陶偶的手指微微收紧，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温瓷狼狈不堪的身影，“和我一样。”
温瓷的呼吸猛地一窒，混沌的意识被这句话瞬间刺穿！烬？时烬道体的烬？！
她猛地抬眼，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审视或冰冷，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同类相认般的……确认？
【滴！目标人物认知更新！对宿主身份判定由‘未知侵入者’变更为‘疑似同类（待观察）’。关联度上升！黑化值稳定！】
【触发长期隐藏任务：饲养员的自我修养（阶段一）。任务内容：维系目标人物初步建立的‘同类’认知，巩固关联。任务奖励：每日基础功德点+1。失败惩罚：关联度清零，黑化值随机飙升10-30%。请宿主再接再厉！】
温瓷看着系统面板上那个鲜红的“-1038”后面，又悄悄多了一个括号（每日基础+1？杯水车薪！），再看看眼前这个抱着陶偶、眼神沉寂又带着一丝奇异确认的小豆丁，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同类？她一个被高利贷系统绑定的短命饲劫者，和他这个未来要凝固时空的时烬道体幼崽？这同类的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她扯了扯嘴角，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疲惫地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谢师弟……容师姐…先死一会儿……”
柴房重归寂静。只有温瓷粗重疲惫的呼吸声，和角落里那个抱着陶偶、目光沉静、仿佛在无声诉说“永昼”开端的小小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