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就这个师弟帅啊!
时间,凝固了。
那只带着恶意与蛮力、即将踹碎温瓷肋骨的脚,如同被冻结在无形的琥珀之中,悬停在离她蜷缩的身体不足半尺的虚空。脚的主人——那个张师弟,脸上的狞笑彻底僵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和一种迅速蔓延的、深入骨髓的寒意!他感觉自己的整条腿,乃至半边身体,都被无数根看不见的、冰冷粘稠的锁链死死缠绕、钉死!任凭他如何疯狂催动丹田内那点微末的灵力,都如同泥牛入海,纹丝不动!
空气在凝固的脚掌周围,荡漾开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的细微涟漪。那不是风,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扭曲、压缩产生的褶皱!
死寂。
柴房内落针可闻。王师兄和另一个跟班脸上的戏谑和恶意早已被惊骇取代,他们张着嘴,如同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巨大的、难以理解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温瓷蜷缩在地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离那凝固的“凶器”太近了,近得能看清靴底沾着的泥污。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死死盯着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
谢迟昼已经彻底转过身。
他依旧抱着那颗脑袋被“修复”得端端正正的歪脖子陶偶,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像一株从冻土里倔强刺出的幼竹。破旧的粗布衣衫裹着他单薄的身体,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
黑沉沉的,如同吞噬了所有光线的永夜深渊。此刻,那深渊的中心,正酝酿着一种非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寂静风暴!深不见底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冰冷的银灰色光点在无声旋转、湮灭、再生,如同宇宙初开时混沌的星云,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时空气息。
他没有看那个被定住的张师弟,也没有看惊骇欲绝的王师兄两人。他那双沉寂得可怕的眼睛,穿透凝固的空气,精准地、毫无波澜地,落在了为首的王师兄脸上。
“滚。”
一个单音。平静,清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一块冰投入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
然而,就在这个字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骤然苏醒,以谢迟昼为中心,轰然爆发!
没有光芒,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空间被强行撕裂、挤压、扭曲的“嗡鸣”!柴房内所有漂浮的尘埃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碾碎、湮灭!散落在地的干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寸寸断裂!连空气都变得如同水银般沉重粘稠!
“噗通!噗通!”
王师兄和另一个跟班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柴房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土墙上!
“哇——!”
鲜血如同廉价的颜料,从两人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斑驳的土墙!剧痛和极致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们,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位,只能蜷缩在墙角,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如同看到了从九幽爬出的魔神!
而那个被凝固在半空的张师弟,更加凄惨!
“咔…咔咔……”
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清晰地从他那只被“凝固”的腿上传来!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脆弱的琉璃!他脸上的惊愕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恐惧扭曲,眼球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怪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腿部的骨头、肌肉、经络,正在被一股无形而蛮横的力量,一寸寸、一点点地……碾碎!
“呃…啊……救……”破碎的音节从他扭曲的嘴唇里挤出,充满了绝望。
谢迟昼依旧面无表情。他甚至没有再看那三人一眼。那双蕴藏着混沌星云的黑眸,缓缓地、平静地转向了地上蜷缩的温瓷。
温瓷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而宏大的意志瞬间笼罩了自己!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漠然的审视!仿佛她只是一粒尘埃,一块顽石。她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都被冻结!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包括手腕上那圈沉寂的瓷裂纹印,都无所遁形!
【警告!警告!最高级别警报!时烬道体本源力量苏醒!时空场域局部展开!能量层级:炼气期无法估量!】
【目标人物黑化值:恒定70%(道体苏醒稳定态)!关联度检测:高度危险(宿主处于场域核心)!】
【警告!宿主神魂受创严重,无法承受高强度时空辐射!请立刻脱离场域核心!】
系统的警报声如同丧钟在温瓷脑中疯狂敲响,面板一片猩红!代表她生命值的绿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下跌!神魂受创的闷痛瞬间加剧,像有无数冰针在穿刺!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冰冷的时空力量一点点剥离、冻结!
“谢…谢迟昼……”温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眼神里充满了恳求。不是求他放过自己,是求他……控制住!再这样下去,不用那三个混蛋动手,她和他都得玩完!
谢迟昼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如同两口古井,清晰地倒映出温瓷惨白绝望的脸。他抱着陶偶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笼罩在温瓷身上的那股恐怖意志,如同潮水般无声地退去了一瞬。虽然那沉重的时空压力依旧存在,但至少不再有那种被彻底看穿、灵魂冻结的恐怖感。
就在这时!
柴房外,一道如同惊雷炸响、蕴含着沛然威严与震怒的苍老声音,撕裂了凝固的死寂,滚滚而来:
“何方妖孽!胆敢在天衍宗行凶?!”
声音未落,一股强大无匹、如同山岳般沉重的灵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压向破败的柴房!
“咔嚓!轰隆——!”
柴房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门,连同半堵土墙,在这恐怖的灵压冲击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瞬间炸裂、崩塌!砖石木屑如同暴雨般飞溅!
烟尘弥漫中,一个身穿青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冷峻如铁的老者,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废墟之外!他周身灵光隐隐,强大的金丹期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这片空间!正是坐镇外门、主管杂役事务的赵长老!
赵长老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瞬间穿透烟尘,扫过墙角吐血呻吟的王师兄二人,扫过那只诡异凝固在半空、腿骨正发出碎裂声的张师弟,最后,如同两柄冰冷的利剑,死死钉在了柴房中央——
那个抱着歪脖子陶偶、小小身体挺得笔直、在金丹期威压下却仿佛毫无所觉的孩童身上!
以及,孩童身后,那个蜷缩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杂役女弟子!
当赵长老的目光触及谢迟昼那双深不见底、瞳孔深处有混沌星云无声旋转的黑眸时,饶是以他金丹期的定力,瞳孔也骤然收缩如针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时……时烬道体?!” 赵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不可能!这孽种的道体明明已被封印!怎会……”
他的目光猛地扫向地上气息奄奄的温瓷,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阴沉:“是你?!你这妖女用了什么邪法唤醒……”
话音未落!
被赵长老强大灵压笼罩的谢迟昼,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彻底激怒!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沉寂的黑眸深处,旋转的混沌星云骤然加速!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纯粹的时空力量,如同挣脱了枷锁的远古凶兽,无声地咆哮着,以他为中心悍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扭曲!
“嗡——!”
整个柴房残存的断壁残垣,如同被投入无形的巨大磨盘之中!砖石、木梁、干草……所有物质都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被一股无形的、蛮横的力量强行分解、重组、扭曲!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布满了蛛网般细密、闪烁着幽暗光芒的裂痕!
以谢迟昼脚下为中心,一圈冰冷死寂的、如同绝对零度领域般的银灰色光芒,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急速向四周扩散!光芒所过之处,连飞舞的尘埃都被彻底冻结、定格!时间,仿佛在这一小片区域被彻底剥夺了流动的权利!





